他拼尽全力,用上全部的意志,无声在呐喊:
“杀!”
“杀死圣辛!”
“用尽你们的全力,爆发你们的所有,这是我姜呐衣的命令——代神之谕:杀!”
……
大沙漠畔,侑荼偏首远眺
遥遥时境通道中,那股隐晦的呼唤越来越强烈
不会有错!
八尊谙,要归来了!
非如此,魔祖不必大动干戈,耗费海量圣魔之力,踩出道海,也要封住时境通道
“不需斩祂,只需要切断天地封炼,八尊谙自有办法出来”
“接下来的一切,完全可以交给祂来处理,只要助祂拿到一个战机……”
侑荼刚欲起身,啪的一下,袖子却被抓住
回头一望,八月眼角噙着泪花,只是无声摇头,已难言语
离地一丈者,死!
欲拔剑者,死!
圣辛天地封炼之后的杀伐之音犹然在耳,侑老爷子退出江湖多年,剑锋已老,又怎可能与天公再试谁高?
“放心,老爷子我与你父亲,也算有一剑之恩,祂断不敢杀我”
言罢,纵身一跃
侑荼一步跨出,离地千丈,如宝剑出鞘,杀机腾腾
再一步跨出,时空跃迁至中域,低眉一瞧,已是瞥见了地上那瞠目结舌之后,满眼写着震撼,写着不解,写着惊恐的梅巳人
“不……”
梅巳人伸手低呼
侑荼却只瞥了这怂包一眼,轻笑摇头,不予理会,招手唤道:
“太城!”
……
东山之巅,玉竹轻吟,雪落如瀑
温庭同样望着时境通道,心头蠢蠢欲动之意,愈演愈烈
他先是眉头一皱,感觉哪里有古怪,没多久却沉沉一叹,不再纠结这些,转身望向了身旁高耸入云的剑麻:
“剑麻,魔祖伤我徒儿,我该还手吗?”
剑麻一震,却是失语
作为剑祖亲手栽下的祖树,秉承着古剑修最不屈的气节,这一刻,剑麻却陷入了迟疑
一面,它知晓温庭何意
此去必然无果,归零祖神视下,哪怕圣辛腾不出手来,对付道祖、药祖需忌惮一二
对付祖神之下的一切存在,却又哪里需要全心全意?一个念头都足以碾爆所有!
另一面,剑麻却也知晓温庭养剑至今,所图为何
道之所在,心之所往
如果今日这个执念不斩,不去硬碰锋芒,而是苟且偷安,今后又怎可能再寸进半步?
不管时境通道中的是八尊谙,还是徐小受,温庭不需要斩下圣辛,他只需要斩断那只封炼时境通道的圣辛之手
接下来的一切,通通与他无关
可是……
代价呢?
嗡!
剑麻一震,竟是选择了抗拒
温庭见状一笑,青色长衫随风雪猎猎而舞,柔和目光远眺中域,轻声道:
“可我若不前,谁还敢前?”
“这道我若不争,葬剑冢今后谁人敢往前一争?”
一顿,温庭眉眼肃然,葬剑冢上便有银色剑气冲霄,轰鸣间竟勾动了雷劫,令得五域世人瞩目
“借我力量吧,剑麻”
“我,也该出鞘了!”
……
“不!”
“不能出鞘!”
苟无月一步踩出,又两步退回,退到了南离界后,退至不远处月宫奴侧后方
指引!
这是指引!
如果时境通道中的是八尊谙,祂劈碎时境都能出来,再不济别以为他苟无月不知道……
八尊谙离开前,分明给了月宫奴一枚八字令
这令必能沟通内外,召回八尊谙至少一剑之力,怎么说也能斩断天地封炼
这局,怎需自己出手?
那日既然在八宫里败在了八尊谙剑下,五域已再无无月剑仙之名,何必出这个风头?
那日既然在死海选择了跟道穹苍去南域,而今祖神之战未了,道祖尚在,何需自己来出这个风头?
“嗡!”
奴岚之声轻轻一震,有些不忿
古剑修,一往无前
无月剑仙却退了两步,这算什么?
苟无月抓住了它,边安抚着,却徐徐摇头,没有多言什么
他太知晓五域如今,对自己是个什么评价
他不在乎
他在死海中断了一臂,明悟道法,迄今未曾修痊残身,便昭显着自我意志之坚决
而今,又怎会因外人指引而动,而受规则绑架去行剑呢?
“会有人站出来的……”
“但不是我苟无月,我,不是英雄”
……
“快看,剑光!”
“有人离地了,还提剑了?他怎敢!”
太快了!
快到没几个人反应过来
记忆之树的蜕变才刚刚开始,所有人还在关注五域道法的再一次飞速拔升,还沉浸在再次突破的喜悦当中
猛然间,西域杀气腾空,一道身影掠空而起
一声“太城”,那隶属于梅巳人的太城剑,竟应声掠空,飞入了他手中,如臂使指
“那是……”
那是个苍发老者,一袭白衣纹绣云鹤,凭剑立于半空之时,单手负于腰后,有一股置生死于度外的洒脱
祂傲然踩在云端之上,直视不远处时空通道前的魔祖圣辛,语气轻描淡写:
“我有一剑,欲试圣祖锋芒”
出乎意料,圣辛并未生气,更不曾如祂此前所言一般,将离地者,提剑者,直接杀死,而是波澜不惊道:
“报上名来”
“侑荼”
这话一出,五域哗然
所有人仔仔细细望着那个苍发老者,好似才辨出了那人身份来
“侑荼?!”
“七剑仙之首……不,上一届七剑仙的侑荼,侑老爷子?”
该死啊
你真该死啊
南离界下,梅巳人遥遥望着那老东西又领风骚,目中嫉火几乎要将手上纸扇点燃
可他出不得了
不比侑荼,梅巳人已证过自己战力水平
他连华长灯随意一剑都难以接得住,又怎可能正面硬撼得过圣辛分毫?
他除了将太城剑借出去,再无法给出额外助力
“都行将就木的年纪了,还逞什么英雄?”
“拔剑自刎算了,至少落得一个体面!”
胡须乱飞,扇纸摇得呼呼作响
到最后,梅巳人却是有些手抖,直至将纸扇按至胸前,让心跳稍稍止住过速,他才能止住手抖
笑崆峒偏头一瞥,扇面上只有四个大字,墨迹未干:
“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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