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名正方邪

“逆子！”

一声怒喝将范正惊醒，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手持戒尺对着他大声怒斥。

“老爷息怒！”

范正身前一个中年美妇用纤细的身躯护着他，一边求情。

“你这逆子，不过是学了几天医术，竟然乱开邪方，我范家几代清明，全被你这逆子毁于一旦。”中年男子怒斥道。

“逆子，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你可知道天下亲上加亲者有几何？此番言论一出，你定然会为千夫所指。”范纯礼训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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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仅仅想到自己周边的近亲结婚的例子，顿时不寒而栗，一直以来，都以为是他们命不好，现在才恍然，原来都是近亲结婚惹下的祸。

范家乃是开封城的显贵之家，一举一动的备受人关注，范正开方让夫妻和离的消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很快在开封城传开，成为开封百姓的一大笑柄。

“大宋版的孔雀东南飞呀！”众人无不扼腕叹息。

范纯礼顿时气急败坏道：“既然双方都没问题，你这逆子还敢教唆让别人和离，老夫打死你！”

“听说此乃范公子学医有成的第一个药方，竟然要人和离！”

“此事不能再等了，为父要立即上奏朝廷，禁绝亲上近亲。”范纯礼一脸坚定道。

然而范府却始终保持沉默，悄悄的开始收集开封城近亲结婚的案例。

“千夫所指？父亲既然知道亲上加亲甚多，就会明白亲上加亲的恶果有多严重，不孕不育仅仅是近亲结婚最幸运的惩罚，除此之外，近亲结婚还会导致婴儿畸形，智障，残疾，夭折，以及各种先天性疾病，数不胜数，而且就在我们身边，父亲可以细想一下。”范正脸色沉重道。

范正点头道：“原本孩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对正常的夫妻无法生育的概率极低，但是也绝非没有，即便如此，孩儿也不会开方让其和离，直到临走的时候，女方喊了一声‘表哥’。”

范正摇了摇头道：“男方同样也正常！”

范纯礼顿时陷入了沉思。脑海中天人挣扎，一方面是他坚信一生的伦理道德，一方面是亲上加亲的悲剧。

“表哥？这有什么问题么？”马氏心中一动道。

“启禀父亲母亲！孩儿并没有诊断错误！”范正坚定道，他后世就是名校医学生，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前身的诊断并无半点错误！

“老爷，正儿如今在太医局学医，怎么会乱开邪方呢？”马氏维护道。

范纯礼摇了摇头道：“不用，此事乃是你惹下的祸，为父一人担责即可。”

范纯礼冷笑道：“就算是妻子无所出，你也不能主动教唆让二人和离。”

“逆…………子！你竟然质疑周礼！”范纯礼怒斥道，他原本以为范正开方让夫妻和离已经是惹下了滔天大祸，却没有想到范正还有更加惊世骇俗的举动，公然指出儒家的经典《左传》谬误，这要是传出去，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周礼，乃是千年之前的礼仪，当时的医术并不发达，所以才有只发现了同姓不婚其生不蕃的现象，形成了伦理制度，然而千年之后，医家医术进步，早就发现了其生不蕃的真正原因并非同姓，而是由生理决定，而生理恒古皆有，流淌在人类血液之中，从未改变。按理来说，应该是生理优先于伦理。”范正义正言辞的辩驳道。

范纯礼瞪了范正一眼，这小子就是用这招将他母亲哄得团团转。

很快，一个个惨痛的案例摆在范家父子的面前，让整个书房的气氛渐渐的沉闷下来。

她这才意识到范正此次惹下的祸有多大，非但他自己，就连范家也会被牵连，如果范正能够找到真正的病因，或许能够力挽狂澜。

范正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大量的记忆，不由浑身一震。

范正反驳道：“谁说不孕不育都是女方的责任！”

“父亲且慢！你可曾想过，两个都正常的夫妇，为何数年不能生育！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呀！”范正高声道。

马氏顿时傻眼了，她没有想到范正竟然开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子，和离就是后世的离婚，大宋虽然没有到封建礼教的顶峰，然而和离依旧是极为少见之事。

“当真？”马氏惊喜道。

整个范府都被人指指点点，更有有心人借此攻击范家。

范纯礼也是脸色难堪，谁也没有想到事态竟然如此严重，仅仅一个开封城就有如此多的案例，要是放眼整个大宋，有多少人深受其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