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得知今晚就是灯会的时候,他恨不得立马就出去玩。
但想到师父还在,他立即强压激动喜悦,朝着姜寒说道:“师父,咱们一起去吧!”
“灯会里还玩的东西可多了!有猜灯谜,还有糖画、风车、红纸灯笼!你要是过去看,一定特别热闹!”
姜寒看着一脸期待的陈清照,本想着随口应付一句“你们去就好”。
可是还未等话说出口,便忽然感受到什么,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不了。”他看向陈清照,沉声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此言一出,陈清照瞬间低下头,明显有些失望。
他张了张嘴,像是想问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点头道:“好吧……那我早点回来。”
姜寒微微颔首:“去吧。”
这时,苏晚吟走过来拉住陈清照的小手。
旋即看向姜寒,柔声道:“姜公子若有吩咐,尽管开口。”
“陈家上下,皆感念您的恩情。”
姜寒只是轻轻一笑,未置可否。
苏晚吟见状,只当对方并不喜欢热闹。
于是,再又行了一礼后,立即带着丈夫与孩子走出院门。
姜寒一直目视他们离开。
待身影彻底消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
他这才收回目光。
紧接着,缓缓抬头,看向上方。
只见原本湛蓝明澈的天空,竟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一层血红!
那抹红,非霞光,非落日,而像是有鲜血被掺入天穹。
甚至不光是天空,就连太阳,也发生惊人变化。
它不再炽白。
而是变成了比天穹颜色还要深的暗红色。
血日当空,照耀世间。
无时不刻都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可街头巷尾,百姓仍毫无察觉。
市井如常,孩童奔跑,灯笼高挂,叫卖声不绝于耳。
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灯会之中,毫无警觉。
唯有姜寒这个外来者,意识到了什么。
“力量,又回来了。”
他缓缓伸出右手。
五指微张,掌心处竟浮现一抹黄色神光!
这一刻,他惊讶发现,那压制了自己二十九日的恐怖法则,如今正一种极快速度减弱!
这也导致他终于能够调动部分修为,而非单纯的凡人之躯!
除此之外,更让他在意的,是另一层更深的感知。
“这方世界……在变。”
姜寒扫视四周,眸光愈发凝重。
他能清晰地察觉到,原本这个只存在凡人的世界,正朝着某个更真实、更残酷的方向演化。
没有过渡,没有衔接。
像是有人,强行将他从梦中拉醒!
甚至连梦与现实的界限,都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起来。
真假难辨,似梦非梦!
沉默许久。
姜寒深吸一口气,盘膝而坐。
紧接着,他闭上双眼,外放神识,探查一切!
不多时,便将整座城池笼罩!
............
此时,陈清照正在街头的摊子前挑着花灯,手里还拿着刚买的糖人,嘴里叽叽喳喳没个停。
苏晚吟替他拂去额前的汗珠,柔声叮嘱别乱跑。
陈岩则站在一旁与摊贩砍价,看向自家儿子的目光中,满是宠溺。
这一幕,温馨不已。
而随着神识的传开。
姜寒终于能够清晰感知这个世界的一切。
街头锅中沸腾的羊肉香气。
苏晚吟腰间荷包里藏着的碎银温度。
孩童欢笑,女子纺线,酒馆对歌,棋摊吵闹。
一切都是如此真实!
真实到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就仿佛自己,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但下一刻,随着神识继续扩展,他终于发现了世界的.....尽头!
就在距离城池十里开外的方向。
在那里,没有风,没有光,没有山川河流,唯有无尽的虚无!
就仿佛整个天地,自诞生之日起,便只有这一座孤立的城池!
“果然有蹊跷……”
姜寒缓缓睁开眼,眸中精芒闪过。
结合目前掌握的种种线索,他终于拼凑出一个惊人的猜测。
“这里,并非真正的过去。”
“亦非历史的倒影。”
“更像是.......一个回忆所铸的世界。”
他脑海中,不由浮现陈清照方才那句:
“师父,我已经想好明天生辰的愿望啦!”
似乎正是从那句话开始,世界法则便已是发生了微妙变化。
如今,他几乎可以确定。
“陈清照,必定是这个世界的核心!”
“甚至可以说,整座城、整个天地,都是因为他而存在。”
“明日的十岁生辰,是他命运的分水岭。”
“而城池的覆灭,极有可能……就是这个梦的终点。”
“可是,他为何要这么做?”
姜寒心中满是疑惑。
要知道,那可是一尊走至巅峰的绝世人物。
曾以“死亡”与“归寂”为法,以“执念”与“轮回”为道。
千万载前,便是当世最强!
可就是这样一尊高高在上的大帝……竟耗尽心血,布下这样一个真假难辨、几近真实的梦境?
其中必有隐情!
“是想找回什么?”
“是悔,是念,是执?”
“还是不甘?”
姜寒微微眯起双眼,心中暗道:“又或者说,他想要.......再活一世?”
四字出口,连他自己都心头一震。
若是旁人提出这个猜想,定会被当作疯子。
可若是黄泉大帝……他真有这个可能,也有这个资格!
“在自己构筑的梦界之中,让某种“命运线”重演,以换来……逆天改命的机会。”
“真是好大的手笔!”
“不过,还好。”
“再等最后一天……便是揭秘之时。”
他抬起头,望向天穹。
那轮血日死死挂在天上,幽而不明,渗人无比。
可街道上,却依旧车马喧嚣,行人匆匆。
没人发现这光的异样。
就仿佛从出生起,他们便生活在这血色之下,从未怀疑过。
又或者说,在他们眼中,此时的天空,还是那般蔚蓝,未曾有过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