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未曾主动追求过。

却也清楚，这所谓的“赐福”，乃是天地意志对于某些“功德之举”的回应。

而他刚才斩杀的，可不是寻常魔头，而是罪孽滔天、屠戮诸多小界的真正大恶！

“呵，也就是说，我刚才……算是替天行道了？”

姜道玄淡淡一笑。

既然动了手，顺带收个好处……也无妨。

数息后。

随着天道赐福的不断洗礼。

他只觉体内气机澎湃，血液似金龙游走，神魂宛若大日凝聚！

“嗯，神魂增强约一成七，肉身两成，法则承载力提升三成……连因果本源也变得稳固许多。”

“境界么……”

姜道玄微微闭目，细细体悟了一瞬。

旋即睁开双眼，眼神微亮：

“距离准帝境，只差临门一脚。”

“倘若再加上先天紫气，便可尝试破境，真正迈入那个领域......”

“不过，这些都不急，待两界融合，苍梧大世界真正诞生后，便都不再是问题。”

“而如今，境界可慢慢来。”

“但法则……必须尽早圆满。”

“如此，待我踏出归墟，镇压天墟，也好省得废话。”

念头闪过。

姜道玄收回思绪。

目光微转，望向前方那正怔怔站立的王拾遗。

只是这么一看——

王拾遗便觉浑身一僵。

就像是被某种无形气机锁定，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看我干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

他眼皮狂跳，脸色煞白，额角冷汗涔涔而下，嘴唇都有些发抖了。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刻，他甚至连“下一世”该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星空沉寂。

足足十余息后。

终于，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这压抑的氛围时，一道声音自耳畔响起：

“你叫……王拾遗？”

声音很轻，完全没有方才对无极魔君出手时的冷厉肃杀，反倒透着一股温煦。

王拾遗闻言，好似从冰水中脱身，整个人差点跪下来磕三个响头。

“还好还好……不是来杀我的。”

他连忙躬身，拱手道：“晚、晚辈王拾遗，见过前辈！”

姜道玄微微颔首。

在打量了一会儿眼前的年轻人后，忽然呢喃道：“像，真像……”

王拾遗一愣，满头雾水。

他不知道这“像”指的是谁，哪里像，又为何像。

不过，眼见对方并未显露杀意，他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紧接着，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问道：“前辈所说的……像，是指？”

姜道玄收回目光，淡然说道：“自然是……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

王拾遗更加摸不着头脑。

他实在想不通，像自己这种毫不起眼的小人物，怎会让这等恐怖存在想起“故人”来？

不过出于本能，他还是顺着对方的话小心揣测着，试探性地说道：

“前辈的那位故人……想必也是一位修为高深，风采卓绝的强者吧？”

怎料此话一出，姜道玄却淡淡一笑，道：

“呵……那小子，修为也就一般般。”

“性格么，倒是和你这般，惜命得很。”

“平日里遇到危险，恨不得绕八条街走，能避则避。”

“结果呢？他之所以会死……却偏偏是不想避了。”

他声音虽依旧平静。

可王拾遗却从中听出一抹极为隐晦的惋惜，似在责怪那人竟如此不惜命。

接着，正当他犹豫要不要继续顺着话题聊时，只听姜道玄继续说道：

“那小子，不掂量自己实力，明知挡不住，却还是跑去劝两军交战。”

“最终……深受重创，治无可治，死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偏僻之地。”

“这小子，死得并不壮烈，甚至可以说有点狼狈。”

王拾遗低着头，认真听着，根本不敢再开口。

按道理来说，这等存在的过往，他本不该涉足，可不知为何——

听着那故事，他心中竟莫名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一种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刺痛感。

他怔了怔，忽而听见姜道玄缓缓说道：

“不过，他曾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着。”

“世道如洪炉，身处其中，能避得了一时，却避不了一世。”

“有时候，总得有人去做些什么，为这个世界……带来些许希望。”

“哪怕……只是一点。”

轰隆！

王拾遗脑中一阵嗡鸣，整个人像被雷击。

他猛地睁大眼，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眼眶更是不知为何，竟泛起了微微酸涩。

“我……这是怎么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只是听了几句话，便心头难受至此。

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腔之中翻涌激荡。

像是共鸣，像是失落，像是愧疚……

更像是，重逢。

“那个故人……究竟是谁？”

他咬了咬牙，艰难抬起头，望向姜道玄。

并鼓起勇气，第一次与之对视：

“前辈。”

“我想……听听他的故事。”

姜道玄淡淡地笑了，像是早已预料他会开口。

“可。”

话音未落。

便见他食指伸出，隔空轻点。

唰——

刹那间，天地骤然变幻！

星空化作流光。

四周景象扭曲重组，很快就化作一片青山绿水之间。

云雾缭绕，仙鹤飞鸣，灵禽穿林而过。

一切如梦似幻，好似步入一方独立的小世界。

而此时，还未等王拾遗从震惊中缓过来，便看见了在不远处的崖边，有两道身影缓缓浮现。

一位灰袍青年，盘膝而坐。

一头蓝色怪鱼，趴在其身旁，眼神懒洋洋地望着天空。

“那是……”

王拾遗心头一颤，死死盯着那青年。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

“这……这怎么可能……”

他瞳孔剧烈收缩——

只因那灰袍青年的容貌，赫然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难怪……难怪前辈会说我像他……”

就在这时，一道温润的男声自耳边响起：

“他，便是我说的那位故人。”

“其名.....王逸云。”

王逸云？

王拾遗呢喃着。

说起来也奇怪，明明此前从未听过这名字。

可不知为何……

就在这一刻，当这三个字从他唇间吐出的刹那，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如潮水般涌入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