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把家族产业与荣耀托付给一个病秧子,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斯克弗努格自记事起就深深明白自己的处境,因此,他每天努力练剑,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别人的肯定。
他的努力是有效的,因为他在各种比试中皆能拔得头筹,他击败了所有的同龄人,是当之无愧的最强。
但他的努力也是无用的,因为他的名号并没有改变他的处境,所有人对他都是或同情或幸灾乐祸,就连他的父母,也在等待着他咽气的那一天。
一个没有未来的继承人?不,这样的人,不是继承人。
明白这一切的斯克弗努格彻底心灰意冷,放弃了挣扎,他变得颓废,沮丧,终日与酒作伴,浑浑噩噩。
就在这人生低谷的时候,他遇到了那个男人:苏尔特洛奇。
与其他人想象中的极恶骑不同,苏尔特洛奇的童年并不快乐,他没有高贵的出生,恰恰相反,他是死囚的孩子,一出生就在牢狱之中。
这样的出生就导致苏尔特洛奇不可能接受良好的教育,能够渐渐长大都是一种福分了。
无人教导,无人关爱,这样的成长环境导致了苏尔特洛奇不羁的性格,他自幼便混迹街头,闯祸、挨骂是家常便饭。
有人说,苏尔特洛奇受到的批评比什秘院的巨着还多,这不是夸张的说辞,而是事实。
听到这话,荧和丝柯克没什么概念,但萨菲尔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深秘院是什么地方她可太清楚了,那就是坎瑞亚最大的国家图书馆,那里面的巨着只能用浩如烟海来形容,什么样的孩子能受到这么多批评?
她看到的不是一个孩子的调皮,而是这个世界与人们对他的深深恶意。
或许,那些人批评他并不是为了纠正他的错误,也不是为了他好,在大多数时候,这个孩子只是被当成了发泄情绪的工具,看到了就骂两句,再出格一点就踹两脚。
反正只要不杀掉他就不需要背负责任,在街头养个出气筒,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呢。
这样的境遇,换成一般人早就自卑堕落,随波漂流了,可苏尔特洛奇并未如此,他乐观积极,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容,仿佛对一切的友好与恶意都视若无睹。
“人要为自己挣命。哪怕挣不到,也应该像一团火一样烧起来,哪能就这样麻木地死去呢?”
这是苏尔特洛奇与斯克弗努格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
饶是萨菲尔都想象不到,如今的老混蛋苏尔特洛奇,动不动就毁灭一颗星球的极恶骑,也曾是救赎别人的一道光。
荧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看了看小派蒙又看了看萨菲尔,怀疑自己听错了。
小派蒙迟疑片刻,然后来了一句:“听起来,他倒也不算特别坏?”
“或许,人是会变的?”荧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丝柯克倒是觉得理所当然,因为这确实是苏尔特洛奇会说的话。
苏尔特洛奇承认了斯克弗努格的天赋,也鼓舞了他的精神。他们会一同切磋,正是这样的,不含任何目的的切磋,让斯克弗努格第一次,从战斗中体会到快乐。
这种快乐…一般人还真的体会不到。
至少萨菲尔从未体会过,她经历的战斗,要么是生死相搏,要么是胆战心惊。有时候是怕自己被对方打死,有时候是怕收不住手把对方打死,反正不可能快乐。
她在内心疯狂摇头,并一厢情愿地把对方归类为战斗狂,却是完全忘记了就在几分钟之前,是谁手痒难耐渴望打架,又是谁一脸狞笑地打算卸掉人家的胳膊了。
按理说,斯克弗努格身患不治之症,是不可能从五百年前的坎瑞亚活到今天的,他能够活到今天,完全是因为苏尔特洛奇的帮助。
就是这死囚的孩子,偷来了禁忌的研究资料,治好了斯克弗努格的病。
要知道做到这件事的时候,苏尔特洛奇仅仅十岁。
萨菲尔仔细观察斯克弗努格,尽管病被治好了,可是当初的病症在他的身上留下的痕迹却是不会轻易消失的。
她知道,坎瑞亚是非常重视血统的国度,所以那里的贵族经常会出现近亲结合的现象,斯克弗努格患上的不治之症大概率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而导致的遗传病,这类病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性。
即便是萨菲尔也很难进行治疗,因为遗传会涉及到基因,那已经是属于生之执政的领域了。
目前的萨菲尔还不一定能达到这样的程度,至少她还没尝试过,未来她或许可以试一试。
十岁的苏尔特洛奇居然敢只是通过自学一些研究资料就动手尝试,还成功了,这让萨菲尔十分惊讶,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真的是个天才。
丝柯克瞥了萨菲尔一眼,这是她见过的第二个只听一遍就能熟练运用蛇之七变的存在,在丝柯克看来,萨菲尔应该不会比苏尔特洛奇差到哪里去。
或许,他们俩真的很像,都执着于挑战各种不可能完成的事,然后理所应当地成功。
萨菲尔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事,丝柯克全部看在眼里。
无论是复苏死去的生命还是对癌症的治疗,这些事不同样是在挑战不可能吗?
在苏尔特洛奇以人类的身躯不断挑战不可能的时候,斯克弗努格,终于还是跟不上他,掉队了。
人与人的天赋是有区别的,斯克弗努格与普通人相比是个天才,但他的天才却有很大一部分是通过努力堆砌出来的,但苏尔特洛奇不是这样。
苏尔特洛奇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什么都做得到,只要他想,他就能去做。
于是,意识到自己再也追赶不上的斯克弗努格,退缩了,他开始抗拒与苏尔特洛奇见面,连切磋也全部拒绝了。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坎瑞亚毁灭的那一刻,斯克弗努格称之为“事变”。
在那件事过后,苏尔特洛奇找到了斯克弗努格,对他说:
“这颗星球上已经没有我感兴趣的东西,我就要离开了。在那之前,要不要我用刚刚炼就的力量,帮你打破不死诅咒?
虽然我曾竭尽全力避免你的死亡,但若是陷入不死,那就是另一种痛苦了。”
原来在五百年前,苏尔特洛奇就已经获得了比肩四影的力量了,萨菲尔微微挑眉 这倒是个有价值的情报。
坎瑞亚人身上的不死诅咒来源于死之执政的力量,如果苏尔特洛奇能够打破这个诅咒,那也就意味着他的力量已经不输死之执政了。
原初四影之一的死之执政,她降下的不死诅咒居然是可以打破的吗,既然如此,那是不是也可以通过另一种形式来令其失效呢?
萨菲尔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暗戳戳想着。
其实她早就想过了,如果获得了火神之心,解锁幽冥座的下一颗命星,她就可以对敌人施加“即死”效果。
这种效果是无视一切状态,概念性地赋予对方死亡,这样的能力能否与死之执政抗衡呢?
萨菲尔不知道,但她猜测,这应该要参考双方的实力,如果她强于死之执政,那么不死诅咒就会失效,反之,即死会失效。
“真想去找那个若娜瓦打一架看看啊…”并非战斗狂的某人的拳头又痒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