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绍很确定，之前亲率五万骑突袭冠军城的蛮族第七境，并不是通过正常途径完成破境登仙。
并且应该跟龙族脱不开干系。
至于说到底动用了什么手段，韩绍却是猜不到。
不过这对于韩绍而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无疑是证明了想要破境登仙，并不是只有天心映照、留名天道这一条路可走。
它是可以作弊的！
而要论作弊、开挂，他韩某人自问，还真就没怕过任何人！
没道理，祂龙族可以，他韩某人就不行！
所以在经过一阵权衡之后，韩绍终于还是将中行固带了出来。
成与不成，都必须试上一试。
听到这话，刚刚穿门而过的中行固骤然爆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大笑。
心中念头一生，韩绍便瞬间将之斩灭。
“又有何幸受此天恩？”
成了！
不只是为了中行固，而是因为有了中行固这个现场的实例在前，至此之后，李靖、赵牧等人想要登仙，同样也只会水到渠成！
甚至想得再远一些，等到来日积累足够，他韩某人未尝不能坐拥一支真仙大军！
而后一举横扫天下。
元神真人！
“抱歉，老奴让侯爷失望了，也给侯爷丢脸了。”
而那字迹，中行固再是熟悉不过。
意识到这一点，中行固直感觉自己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第一次在韩绍面前露出了一抹轻笑。
只是当着韩绍的面，盘膝坐下略微调息了一阵，一身六境气机便冲霄而起。
早年在稷下学宫所学会的儒家士子的礼义廉耻，早就已经被他丢得一干二净。
他这一生，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而至于说丢脸，这倒是谈不上。
“为父有些不放心你。”
只是韩绍为了让他涨涨记性，没有阻止罢了。
便懒得再搭理这老狗。
哪还有刚刚破境登仙时，那口称‘稷下弃徒，中行固’的泼天豪气？
等到那一片近乎延绵无尽的宫阙殿宇，一点一点消失在中行固眼前。
早在中行固刚刚破境时便感应到公孙度到来的韩绍，并没有跟公孙度解释太多。
中行固一身筋骨虽断了个七七八八，可脑子却没坏。
“侯爷，老奴开始了。”
多余的话，就没必要说了。
是的，韩绍已经确定了。
单单只是牵引天门降临这一步，就如此艰难。
韩绍收敛起一切无用的情绪，一面运起真仙法力遮蔽住此地的浩大异象。
‘难怪……难怪这一甲子，除了我家侯爷再无人能够踏入这一步……’
毕竟就连当初的他，也差点‘栽’在这一步。
跪地、匍匐、叩首，一气呵成。
中行固一双原先还饱含着几分希冀的目光，终于彻底绝望。
眼神有震惊、有意外，而后突然迸发出一阵豁然开朗的明悟。
可真当走上这一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
“老奴谨遵侯爷谕令。”
没有霞光万丈，也没有风起云涌的天地异象。
如果现在连一个‘忠’字都做不到，岂不是枉活一世？
“喏。”
哪怕他拼尽了全力，眼前这道阻拦在他面前的巍峨天门，不但纹丝未动。
而作为当事人的中行固，感受自然更加深切。
听闻这话，韩绍原本隐藏的探究之色，瞬间一顿。
如果不是他家侯爷，他中行固只能继续当上一辈子废人！
中行固心生颓然的同时，不禁对自家侯爷越发敬畏。
甚至就连震动的声响也未曾传出半分。
反正自己唯一的执念是什么，侯爷早就知道了。
换而言之。
中行固遥望天边虚空那道连天接地的巨大天门，心中涌出一股莫大感动的同时，也生出一抹许久未有的冲霄豪气。
再听得这一声久违的‘司马’，韩绍冷硬的脸色终究是柔和了下来。
如果要纯粹，公孙度无疑算是一个纯粹的武夫。
“还不滚进去？”
抬眼望着公孙度那不加掩饰的担忧眼神，忽然沉默下来。
只是就在他以为要再一次在门上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却没想到眼前的天门却是毫无征兆地霍然洞开。
因为此时中行固身上的气机已经越来越浩瀚。
韩绍霍然抬眼，漠然看他。
既然答应了自己，中行固坚信侯爷便不会食言。
“贤婿放心，这次为父也不是空手来的。”
几步之后，便化作一道高达数十丈的巨大身影，来到天门之前。
怨自家侯爷非要这般急切地让他破境？
不存在的！
下一刻，明明只是神魂法相，中行固依旧泪流满面。
更没有引发无数上三境强者的感应与目光。
只是与那近乎连天接地的巍峨天门相比，中行固那道本命神魂演化的巨大法相，依旧宛如蝼蚁。
哪怕在他之前，从未有人在破境登仙时，这般草率、急切过。
“陛下放心，老奴省得。”
看着这厮嚅嗫着嘴唇，似乎有着千言万语要跟自己诉说的忸怩样子，韩绍有些腻歪，笑声也戛然而止。
正畅快大笑间。
什么牛鬼蛇神，皆为蝼蚁！
心中叹息一声，韩绍望向中行固，眼神中尽是不容拒绝之意。
依旧是熟悉的口气。
而实际上中行固也没想过拒绝。
……
只是在心中暗骂一声，‘德行！烂泥扶不上墙！’
韩绍这话一说，他便明白过来。
那便破吧！
而一推天门不动，中行固倒也没有气馁。
他已经开始牵引天门了！
念头转到这里，中行固眼神中现出一抹狂热。
按照之前定好的方略，他们翁婿二人一人守冠军，一人镇廊居，互为犄角。
别说是回到故土了，怕是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那片野蛮肮脏的草原之上！
是侯爷！
给了他中行固新生！替他恢复了修为！
再次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中行固，此时听见韩绍这话，下意识露出了习惯性的阿谀笑容。
可想想还是算了。
而若是不成，一朝身死。
只是有些意外地看着自己这位未来老丈人。
看着中行固这副有如孩童的模样，韩绍失笑。
‘破境登仙之时，旁观之人也能看到天门？’
今日的中行固，也是如此。
虽然早就预料到破境登仙这一过程，难如登天。
而这时，公孙度已经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
这已经不是苍天眷顾不眷顾的问题了。
“稷下弃徒！中行固！今日敬请天门！叩问仙途！天地鉴之！”
在这个乌丸部随时都可能南下的关键时候，公孙度本该在廊居城整训镇辽军才对，怎么会有空来他这里？
而听到韩绍这话，一身锐意冲霄的公孙度将视线从中行固红肿的脸上挪开，看向韩绍轻笑着直言道。
有的只有这宛如寻常老奴对待主人的恭顺与谄媚。
“岳父何以至此？”
不知何时出现在冠军侯府的那道挺拔桀骜的身影，看着脸色不善的韩绍，颇为错愕道。
可对于中行固而言，这一切‘哪怕’，都已经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