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观起身面向男童,那张俊逸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可就是这张无表情的脸,竟出奇的森寒可怕。
“与本王对话,你的口吻与姿态最好再恭敬些。”
他的声音平淡,入耳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冰冷。
男童一惊,显然是没有意识到李长观会这般说话,毕竟他已自报家门,说明了自己是袁天罡的人。
他抬起头看向李长观,明明李长观只是站着不动,没有任何表情,却有着极为强劲的压迫感,不禁让他落下冷汗。
男童刚要说话,可视线所及之处,李长观的嘴巴率先动了起来。
“跪下。”
砰!
一柄大剑从李长观手中凭空出现,他双手持剑,将剑尖处插入地面,双手拄剑而立,压迫感更胜方才。
自称“天牢星”的男童突然面目狰狞,只觉得身后如同背着一座大山,不仅重,那恐怖的威压更是让他喘不过气。
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双腿发软,不自觉的跪了下去,跪在了李长观面前。
贪婪呼吸几口空气后,才艰难抬头。
李长观面不改色,道:
“本王早该想到,好歹一县,区区马匪怎敢倾巢而出,与一城为敌。”
“其中有不良人作梗,那便不稀奇了。”
男童跪在那里,虽不服气,但也没有办法,便接着装模作样的道。
“某深知自己几斤几两,面对岐王大人,为完成大帅所命任务,不耍点小手段,无非自寻死路。”
“哦?”李长观一声疑问。
“本王与袁天罡仍处在合作阶段,他这是什么意思?”
“想杀本王?就派你来?”
男童摇头否定。
“大帅并没有那个意思。”
说罢他低着头,眼睛向上撇着,偷窥般看着李长观的脸色。
“岐国与天师府交好,如今武功高强的玄冥教教主也安居岐国,这十国的天平,早已经倾斜太多。”
“纵使岐王大人不曾有其心,但身怀璞玉……”
“为大帅计,岐王大人,您还得在这小城中,多待上几日。”
听到这里,李长观不禁轻蔑的冷笑。
“你觉得你有能力留下本王?”
“你又有什么资格,留下本王?”
他大手一挥,剑鸣声声刺耳,大风掠过,尘土飞扬。
“本王大可一剑斩了你,就此离去。”
男童嘴角上勾,如同狐狸般狡诈的浅笑。
突然,周围百姓纷纷往此处靠拢。
他们手持利刃,目光呆滞,将男童紧紧护在身后,举兵指向李长观,显然是被其控制。
就在这时,男童终于是起了身,狡诈笑道:
“对付岐王大人,某也只能耍一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还望,莫要怪罪。”
见此情景,李长观默不作声。
袁天罡的下一步,是要逼迫李星云游走各国,与各国交好,他可没什么空闲的时间。
假李出世,二人争锋,以及他自己一人被困孤岛,亦全部在他算计之内。
假李,只是助李星云成长心境,与各国交好的垫脚石。
他若不离,那些野心勃勃之辈,也不会露出本来面目。
而今之举,将自己困于此城,无非便是削弱岐国力量,以此在朱雀门之约时令李星云势单力薄,不得不游历各国,与诸侯交心。
青禾与天师府,应是首要目标。
片刻后,他不曾回答,问道:
“袁天罡他不信我?”
男童同样不作答,答非所问道:
“岐王大人尽可放心,您所念之人定会性命无忧。”
“只不过因即将发生的种种事情,她们得暂时隐去一段时间。”
“因为天子?”李长观再次发问。
“正是。”
“岐王大人,关于天子之事,不妨听某一言。”
“说来听听。”
男童露出一个极难发觉的诡谲之笑,旋即立刻认真起来,娓娓道:
“大帅想要的天子,是真正的天子,大帅自然是希望他起兵称帝,收复十国,退漠北,灭南蛮,再现大唐盛世。”
“岐王大人想要的天子,却只是个身不由己的少年,您自是希望他随心所欲,闲云野鹤,与那普通少年一样,再不被这身份裹挟。”
“这样,您二人的想法,就有了冲突。”
面对面不改色的李长观,男童突然又道:
“可岐王大人,您有没有想过,这世上,若是有两个天子呢?”
李长观顿了一下,以他缜密的心思,大概也猜到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个天子?”
“正是。”见李长观好奇起来,男童笑意更胜方才。
“当年朱温篡位之时,昭宗子嗣,其实被掉包救下两个。”
“若是岐王大人助另一位天子起兵称帝,再称臣响应,收复十国,那李星云,便不就能随着本心,闲云野鹤逍遥快活去了。”
“且以岐王大人的能力,复唐之后您的功绩,定能成为诸侯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番一石二鸟,岂不美哉?。”
听到这里,李长观方才明朗了猜想。
这是袁天罡给他下的套,帮哪一个,都是只有害而无利。
“本王对这些不感兴趣,倒是你,难道你觉得就因区区几条与本王毫不相干的人命,便能限制住本王的话,那你们对本王的认知,未免太过无知。”
闻言,男童神色剧变。
“岐王大人宽仁爱物,爱戴百姓,小人不信此为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