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我自横刀向天笑

等到杨戬带着巫雁、戴礼回到均陵之时，自追击之时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

均陵的丹河之畔一片狼藉，各种法术对轰后留下的残骸无一不昭示着，这里就在不久前发生过一次惨烈的战斗。

地面上铺满了大大小小的狐狸尸体，小的如貂一般大小，长有一尾，以棕、白居多，最大的狐狸有成年猛虎大小，后生三尾，皮毛鲜红。

戴礼面露绝望，鼻尖微微耸动，一股血腥味直冲脑门。

在其他二人的注视下，戴礼轻轻拨开地上散乱的草叶，捡出一枚碧绿色的鳞片，双手颤抖的将其递给了杨戬。

“呜呜，戴礼啊戴礼，我就是个猪脑子，居然还能被人调虎离山，主君让我负责警戒，我却未能尽到职责，是我害了他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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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狗脑子也不比猪脑子聪明多少，这可是三尾妖狐，修为远在你之上，其实如果你不追，说不定此时地上躺板板就是你！”

走到道观门口，孟尝的思绪收回，看着静静站在门外的羽翼男子，脸上鲜活了起来。

“今日一别，他日可还能相见？”

至于准提道人……，也不能有事没事总去麻烦人家不是，麻烦多了，难得的那点情分也就彻底消耗空了。

“熊康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巫雁似乎有些不屑，背过身子，嘴里叼着一根干枯的杂草，显得有些无所谓。

可是孟尝并不准备这么做：“我当初从丰壤败退回崇城的时候，有人劝过我，前线全是异兽，从军并非明智之举，不如回家做个富家翁，我当时却咽不下那口气。”

巫雁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俊朗的男子，手指不停的卷绕着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笑着问道：“你确定你能替你主君下决定？”

子衍见到是杨戬几人回归，安全感瞬间回归，抱着杨二郎的大腿就撒手不放，原本的轻声抽泣立刻变作放声大哭，其声之凄厉，听着好像挨打的是他，不是胡雷和玉麒麟一样。

只是刚刚接近熊康，孟尝就瞪大了双眼，这名英勇的战士身上居然犹如被千刀万剐过一样，除了那张脸，浑身布满了伤疤，脖子以下看不出一丝好肉。

戴礼拨开泥土，坑洞人两人一兽俱在，只是除了子衍浑身淤泥臭不可闻以外，玉麒麟鳞甲俱碎，有气无力的昂扬着龙头轻声悲鸣，显然是受伤不浅。

“我很开心，你还是那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熊康没认错你这个兄弟，所以，听哥一句劝，这里水很深，你把握不住。”

直到孟尝不见了身影，琼台观大门突然被推开，那个与其互动良多的小道童一脸懊恼的看着不见踪迹的仙鹤，气得捶胸顿足。

“你我本就是兄弟，何必见外？”

真君所谓的故人居然是曾经接受征召，一起征讨袁福通的九黎族熊康，许久未见之下，孟尝也是十分欣喜，想要上前与好友把臂交谈。

人不能只听信道听途说的东西，想要去定义的一个人，或者一类人，终究是要眼见为实，去感受，去结交。

戴礼大喜，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对着一处铺满杂草的荒地就手脚并用的挖了起来，巫雁见状也是立刻围了过来，玉手一挥，一只蝼蛄便从手上甩出，迎风便长作牛犊大小，飞快的刨地。

渐渐的，他的思绪随着清风也飘向了孟尝。

“我很想告诉你，为兄弟赴汤蹈火，孟尝义不容辞，只是如今我的命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性命，孟尝的身后还有孟稷的子民，还有未完的大业，为小义而舍大义，这不是我能做出的事情。”

这已经不是什么善意的谎言了，说出去的话就是承诺，孟尝不想失信于人，所以一定要如实相告。

孟尝望着门外，人还有些恍惚，他竟然在悟道茶的引导下，直接枯坐了三天时间，来时天光大亮的日头也已经变得昏黄暗沉。

正如眼前的胡雷一样，若是丢下子衍不管不顾，凭借他万千身外化身之法，怎么可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佑圣真君已经不知不知去向，换成先前接引孟尝的小道童安静的候在一旁，直到那种空明顿悟的状态消失，小道童才轻声呼唤，提醒着孟尝天色已晚。

“哈哈哈，很好，你若是刚刚给我肯定的答复，那你就绝对不是我心中认可的那个孟尝，那个一心为天下苍生大业的孟尝，故人若是变了心，那我一定会听大祭司的吩咐，把你骗回兵主墓，也算是减少我心中的负罪感。”

孟尝无言以对，此刻熊康的情绪似乎很是奇怪，以前的他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但是从不逾矩，也不会为难别人。

理智告诉孟尝，遵循熊康的意思去附和他，或许会更好一些，但是他还是选择如实告知。

“究竟是怎么回事？外面那些狐狸是什么情况？”

杨戬也不懊恼，转头向戴礼打听起先前所说的高明、高觉两位能人，同时也在不断的盘算那些道场就在南疆的道门传承。

小道童有些不好意思的拿手指搓着衣角，目露期待的说道：“那我修道有成了，可以下山去帮你做大事吗？”

不知为何，看着熊康的背影，孟尝有个一种不好的直觉。

再次谢绝晚食的邀请后，孟尝跟随着小道童，一路往观外走去，脑海里还在沉思着先前推演过的种种结果。

“熊康兄弟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当下如果我能办到，就一定会全力帮你，如果和我计划有出入，当孟尝孑然一身的时候，哪怕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百年，只要孟尝还活着，就一定会记下此事，为你完成。”

熊康背后双翅一展，快速的攀升着高度，不出一会儿，便如鹰隼，在天空消失不见。

问清楚事情原由之后，便无人再去理会子衍的埋怨与牢骚。

小道童嘟嘟囔囔的着：“这人真是奇怪，明明等了那么久，也不说有什么事就走，那还不如留下一封信函，让我帮忙转达呢。”

以前在山中没有仇敌，没有多少生死争斗，感受的是岁月静好，出山以后和师弟、师妹们闯荡天下，也遭遇过不少麻烦，可是找他们麻烦不过都是些凡人，稍微有点手段总能逢凶化吉，见招拆招。

“可是吧，当我看到现如今的大王，还有去年病逝的崇侯之后，我明白了，面具既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对我的保护，我可能应该庆幸，我带上的面具是仁义，而不是什么负面的东西，戴的久了，我也有点喜欢它，当我迷茫陷入两难境地的时候，它会告诉我，应该如何下决定。”

驱虎吞狼？

“够了，不要内乱，至少巫雁姑娘帮过我们，你现在冷静下来，好好感知一下胡雷和玉麒麟的位置，胡雷是截教门人，早先就已经布下了四象法阵，他还有身外化身，不至于惨遭毒手。别看玉麒麟是主君的坐骑，人家也是上古瑞兽，铜皮铁骨，一般人轻易不可破其防，你静下心找找，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杨戬自怀中取出疗伤丹药替胡雷服下，见着让身上诸多入肉见骨的伤痕，不禁有些动容，他也是第一次认识到求仙问道的凶险。

“站在兄弟的立场，我希望你能回北疆，继续做你的大业，完成你未完成的革新，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道长回去修行吧，孟某还有朋友在山下等待，你我有缘再会。”

“对了，胡雷，你们快救救胡雷，那只三条尾巴的狐狸似乎是能感应到他的移形换影，每次都能精准在无数分身中找到胡雷的本体，要不是玉麒麟大哥主动挡在我们身前，伱们现在就只能看到我和胡雷大哥的尸体。”

“烦死了，我已经让传声蛊告知我师父了，等着吧，最多三天，我巫族的战士应该就可以赶来。”

“狗男人，也不知道哄一哄，我有说不找吗？”巫雁等了半天也不见杨戬过来继续求人，气恼的喊着话。

“在北海决战的前夕，又有异兽跑过来警告我，再继续往前，朱厌就要杀我，我还是咽不下口气。”

一番话说罢，驻足在门口，无聊得等着两人聊完走人的小道童眼中直冒金光，恨不得脱下道袍，跟着孟伯侯一起去高呼“人定胜天”的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