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双脚落地,转身将书籍递出去
接书的却不是那白袍青年,而是他的随从
随从的年纪比他大几岁,一身青色夹袄和长裤,微微低着头,双手接过那本书
他将书籍收好,掏出荷包问:“多少钱?”
沈兰听出他的声音,刚才喊“小心”时,最大声的就是他
巧得很,她还记得他的声音,是那一夜她趴在屋顶上偷听到的声音
他叫沈青
同姓沈,沈兰记得很清楚
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一个画面
年幼的堂兄坐在葡萄架下写字,他总写不好自己的名字
然后抱怨说:“凭什么我的名字这么难写,爹爹怎么不给我起个简单一点的名字?”
沈兰当时问他:“沈致远这个名字不好听吗?”
“不好听,听着像个长胡子老伯,不如沈兰好听”
“那你想叫什么名字?”
堂兄想了想,手舞足蹈地说:“就叫沈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后我一定比你强!”
“这本乃是前朝留下的孤本,二十两银子,依小店的规矩,你们也可以自备笔墨把内容抄录回去”
沈兰的目光落在沈青脸上
他微微弓着腰,头低低的,是常年为奴后养成的习惯
他数出二十两银子递给她
沈兰低头看见了他手背上的沟沟壑壑,那是一道道烫伤,而且是旧伤
她赶紧收回目光,伸手接过,“还需要其他书吗?”
白袍青年欣喜地问:“近来书院里的同窗都在看一本书,叫……叫什么连环凶案,不知你这里可有?”
沈兰指着大堂正中央的展示架说:“这书只有霁风书斋有”
白袍青年大步走过去,只一眼就被封面的睡美人吸引了
“如此美人,会是杀人凶手?”白袍青年伸手触摸着美人的脸
沈兰隐晦地打量了他一眼,平静地说:“人性的丑陋与长相无关”
白袍青年的视线转移到沈兰脸色,忽而轻佻地问:“你一个小姑娘,萧家怎会放你出来当这书斋的掌柜?难不成是想使美人计?”
沈兰不卑不亢地回答:“这层层叠叠的圣人书籍之下,性别并不重要”
“圣人书籍?”他嘲讽道:“可本少爷听说,你们书斋的春宫图画得最好”
“圣人也有七情六欲”沈兰并不觉得卖小黄书有什么可耻的
“好!好一个圣人也有七情六欲!”门外走进来一位清朗公子,大冬天的摇着扇子
“刘公子别为难这位女掌柜了,大好年华出来从商,想必是家中不易,你又何必揭人伤疤?”
沈兰抬眼瞥了眼这两位,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气度,都看得出他们身份不凡
不过,二人似乎不对付
刘显阳抱拳作揖:“陆中尉误会了,在下并非为难她,只是开个玩笑”
沈兰不知这陆中尉是何身份,只问他:“这位客人想要买什么书?”
“当然是你们这里最好看的春宫图”
他以为沈兰会羞涩脸红,还等着替她解围
结果见她转身爬上梯子,从一木箱子里取出了一本厚重的画册下来
这好东西是她整理书架时从最角落的地方发现的
当时几位书生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她自己偷偷看过,画得真好,每一幅图就是一种姿势,没有重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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