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柳修罗捏着木柴的手顿了顿。记忆里那个总在暗处默默添柴的身影,与眼前这张布满复眼的面孔重叠,竟让他眼眶微微发烫。\你小子,\他佯装恶狠狠地踢过一块石头,\活着怎么不早点现身?害得我差点把青崖关翻个底朝天。\
刘武没有回答,只是用异化的螯肢划破指尖。淡紫色的血液滴落在地的瞬间,方圆十丈内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那些原本张牙舞爪的活死人突然僵在原地,水晶状植物的獠牙闭合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就连地底蠢蠢欲动的蛊虫都停止了爬动。火焰映照下,他脖颈处暴起的青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暗紫色纹路,延伸至裂开的耳际。
\毒龙陨世的诅咒比我预想的更棘手。\刘武凝视着跳动的火苗,复眼中的六边形镜面折射出无数个火焰的残影,\当我化作蛊群阻挡噬灵土时,反而被这股力量吞噬融合。现在的我...既是施咒者,也是解咒的钥匙。\他摊开手掌,掌心浮现出微型的蛊虫图腾,那些蛊虫竟在皮肤下组成镇北王府的徽记。
柳修罗沉默着往火里添了根粗木,噼啪声中突然问道:\你在城主府地窖发现了什么?\这话让刘武浑身的蛊纹剧烈震颤,火焰突然窜起三丈高,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背后扭曲的城墙上,恍若远古壁画中的。
\镇北王府邸的密探在南疆发现了一个秘密。\刘武的声音变得沙哑,螯肢无意识地抓挠地面,在石板上刻出复杂的咒文,\青崖关根本不是什么战略要地,而是封印着...另一条毒龙。\他抬头时,复眼中的光芒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叛军养蛊、设局,都是为了唤醒它。\
篝火突然爆出巨响,燃烧的木柴迸溅到刘武手臂上。诡异的是,那些火苗刚接触他半透明的皮肤,就被吸入皮下化作点点幽光。柳修罗盯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幼时在王府禁地,刘武曾手把手教他辨认蛊虫习性的场景。此刻眼前人模样大变,说话时却仍带着那种不容置疑的沉稳,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那个时候他刚刚被制造出来,除了母亲鬼母,也就是刘武这个暗中保护他的人,才会和他说话!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柳修罗踢开脚边一具正在腐烂的活死人残骸,那尸体接触到篝火灰烬的瞬间,竟化作紫色烟雾消散,\继续维持这副...模样?\
刘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摘下腰间的玉佩——正是柳修罗怀中那半块的配对物。两块玉佩相触的刹那,整片废墟突然响起古老的歌谣,像是从地心深处传来的蛊虫共鸣。
\等找到另一条毒龙的封印,\他将玉佩塞回柳修罗手中,螯肢重重拍在对方肩上,这个熟悉的动作却因为异化的肢体显得格外沉重,\或许我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在此之前...\他身后突然展开六只泛着符文光芒的翅膀,将两人笼罩在紫色光晕中,\小少爷可要护好我这副'尊容',别让底下那群小兔崽子笑话。\
远处传来活死人重新躁动的嘶吼,却始终不敢踏入血液划出的界限半步。
柳修罗望着刘武逐渐透明的身躯,突然伸手按住他肩膀:\说好了,等一切结束,你还得陪我去喝庆功酒。\火光摇曳间,他没看到刘武背过身时,那颗滚落的、泛着紫光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