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早朝刚散,李福安就捧着一封插着三根鸡毛的急报闯了进来,脸色白得像纸:“陛下!北疆急报!”
皇帝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听见“北疆”二字,眼皮猛地一跳。他接过急报,拆封时手指都在抖——昨夜绣衣卫的事还堵在他心口,柳林那边若是再出点岔子,他这皇帝怕是坐不稳了。
急报上的字迹潦草,墨迹还带着几分湿意,显然是快马加鞭送来的。上面写着:边境黑风谷、野狼坡等地发现零星白雾,似有扩散之势;草原深处的蛮族骑兵在雾区边缘聚集,数目不明,恐有异动。落款是北地守将赵虎,一个跟着柳林打了多年仗的老部下。
皇帝盯着“白雾”二字,瞳孔骤缩。他忘不了妖乱时的惨状——那白雾所过之处,城镇成墟,尸骨无存。当年若不是柳林,大晋的半壁江山都要被吞了。
“柳林……”皇帝喃喃自语,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几乎立刻就猜到,这急报来得太巧,巧得像是柳林故意安排的。可他不敢赌。
若是真的白雾复燃,若是蛮族趁机南下,别说教训柳林,恐怕连洛阳都保不住。北地的兵权握在柳林手里,能对付白雾和蛮族的,也只有柳林。
“传旨,召镇北亲王即刻入宫。”皇帝猛地站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案几,带倒了一个玉瓶,碎裂声在殿里格外刺耳。
李福安刚要应声,又被皇帝叫住:“等等。”他走到宝库的方向,犹豫了片刻,“去取那颗‘避水珠’,还有前年吐蕃进贡的‘锁子甲’,都给柳林带上。”
那避水珠能避水防火,锁子甲更是刀枪难入的宝物,都是他压箱底的珍藏。李福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皇帝这是想用重赏,堵住柳林的嘴,也堵住天下人的嘴。
柳林入宫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凝重,仿佛真的刚收到急报。“父皇,”他行礼时声音都沉了几分,“北疆急报,想必您也看到了。儿臣恳请即刻返回封地,主持防务。”
皇帝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他多想指着柳林的鼻子质问,问他是不是故意用白雾的消息逼宫。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北地凶险,你……多加小心。”
他挥了挥手,李福安捧着托盘上前,上面放着避水珠和锁子甲,还有一叠厚厚的银票。“这些你带着,”皇帝的声音有些沙哑,“北地苦寒,缺什么就跟朝廷说。务必……守住国门。”
“儿臣遵旨。”柳林躬身接过,目光落在那避水珠上——珠子通体莹白,在烛火下泛着柔光,确实是件宝物。他心里冷笑,面上却愈发恭敬,“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辱使命。”
“锦绣呢?”皇帝忽然问,“让她跟你一起走吗?”
“是。”柳林道,“北地虽苦,但有儿臣在,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等北疆安稳了,儿臣再带她回来给父皇请安。”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了忠心,又暗示了归期。皇帝点点头,没再多说,只是挥了挥手:“去吧。”
走出养心殿时,阳光正好。柳林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宫墙,眼底的恭敬散去,只剩下一片冰寒。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皇帝的赏赐,是恩宠,也是枷锁。
但他不怕。北地是他的战场,也是他的根基。只要回到那里,他就有无数种办法,让这枷锁变成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