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里有人提议:“大人,咱们要不要派兵支援?”
李嵩想也没想就拒绝:“胡闹!咱们是来送文书的,不是来打仗的!赶紧走!”他哪里知道,那些“蛮族骑兵”是阿骨打派来的亲兵,身上的盔甲是画的,抢的牛羊是从自己牧场里牵的,烧的村子早就空了半年
可这“惊险”的一幕,还是被他带来的史官记在了文书里——“幽州边境烽火再起,蛮族猖獗,北地危矣”
更让李嵩坐立难安的是,他收礼的事被捅了出去那天他刚收下冯戈培“孝敬”的一箱玉器,就有个衣衫褴褛的汉子跪在驿站门口,哭着喊“李大人救救小女”原来这汉子正是冯戈培安排的“商户弟弟”,抱着诉状哭了半个时辰,把李嵩儿子强抢民女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
李嵩又惊又怒,想杀了那汉子灭口,却被冯戈培拦住:“大人息怒!此地人多眼杂,杀了他,反而坐实了罪名!”他“好心”建议,“不如给些银子,让他闭嘴”
李嵩只能捏着鼻子给了银子,可这事还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开了晚上他躺在床上,总觉得窗外有黑影晃动,隐约听见刀剑碰撞的声音——那是管雾荷带着暗卫在“切磋”,故意让他听见
“大人,要不……咱们先回洛阳吧?”贴身随从颤巍巍地建议,“北地太危险了,再待下去,怕是……”
李嵩看着案上那封还没送出去的密信(皇后让他查灵脉的指令),又想起雾妖的尖啸、蛮族的浓烟、百姓的哭诉,终于咬了咬牙:“回!现在就回!”
离开北地的那天,李嵩没敢去见柳林,只让随从把册封文书送到王府,自己带着剩下的禁军,一路马不停蹄地往洛阳跑他没看见,站在驿站屋顶的银鳞蛇,正对着他的背影冷笑;也没看见,阿骨打站在山头,看着他的队伍消失在尘土里,回头对亲兵道:“告诉弟兄们,把‘抢’来的牛羊送回去,今年的粮草,够了”
半个月后,洛阳收到了李嵩的奏报奏报里把北地写得比地狱还凶险,说雾妖食人、蛮族成性,镇北王虽奋力抵抗,却缺兵少粮,恳请朝廷速发粮草军械,否则北地危矣皇后看着奏报,虽怀疑其中有诈,却也不敢赌——万一北地真乱了,洛阳的粮草就断了
最终,朝廷拨给北地的粮草比往年多了三成,还送来了二十车军械冯戈培看着入库的粮草,抚着胡须笑道:“李嵩这颗棋子,倒是比想象中好用”
柳林站在沙盘前,听着苏文报数,指尖划过幽州的位置:“让农官把新稻种尽快发下去,别辜负了洛阳送来的‘好意’”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沙盘里的青铜山脉上,泛着冷光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以柳林的胜利告终只是没人知道,那个曾在太平镇捡栗子的姑娘,偶然从霍三嘴里听到“李嵩被雾吓跑”的消息时,正蹲在菜地里学种萝卜,闻言愣了愣,随即低下头,轻轻拨开了一颗沾着泥土的种子
她或许还不懂那些阴谋诡计,却隐约明白,北地的安稳,从来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就像这颗种子,要埋在土里,经历风雨,才能长出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