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这个问题的却是另一边的尤里,“我们离开家之前,爸爸给姐姐留下了50多发子弹,我们全都带在身上了。维克多大哥,你呢?你有多少发子弹?”
将这口袋用绳子吊在一颗大腿粗的松树树杈上,尤里又从怀里摸出那个装满了肉汤的酒瓶子,拔掉塞子之后,将里面的肉汤用力泼洒了在了周围冰冷的空气里,以及那个装满了食物的麻袋上。
蕾吉卡比划着手语表达着她的想法,“我们追上去,它们的新巢穴距离这里肯定不会太远。”
不过,看那姐弟俩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似乎早就对这味道习惯了。所以在脱掉厚重的皮袍子之后,他们便一刻不停的将刚刚猎到的兽皮用热水泡软,为接下来的鞣制工作做起了准备。
“阿尔乔姆大叔肯定不会怪我们的”在地窨子门口探头探脑的尤里说道,“只要我们出发的早一点的话。”
相比枪上的瞄准镜,这望远镜无疑能看到更为广阔的视野。只不过,卫燃的注意力却并没有全部放在湖面上,反而对准了那片翻涌着极光的夜空,期待着能看到绽开的降落伞。
“砰!”
眼瞅着这个宛若雪姑娘一般的蕾吉卡已经和周围融为一体,卫燃也跟着熄灭了油灯,独自拖拽着雪橇车往远处走了两步,躲在了另一棵树的树冠里。
在这树上树下三人耐心的等待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也象征性的亮了一些。也正是这个时候,在湖泊的另一面终于跑来了一支狼群。
根本不用继续解释,卫燃和尤里二人便将挨着这块巨石生长的一颗松树底部的枝杈锯断,又挖掉周围的积雪,用带来的帆布搭了一顶勉强够他们三人用的帐篷。
他这一番动静,蕾吉卡姐弟俩也相继醒了过来。
这两枪过后,那些才吃饱了的狼群成员调头就往来时的方向跑去,而蕾吉卡却趁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完成了推弹上膛的动作。
“啪”
或许是因为得知卫燃看得懂手语,原本不怎么加入话题的蕾吉卡也活分了一些,时不时的便会放下手里的烤狼腿,比划着问出各种问题。
用含肉量惊人,但却实在不算好吃的肉汤填饱了肚子,卫燃带着尤里往各自的雪橇车上装了好几麻袋堆在外面,充当驯鹿饲料的干地衣和石蕊,并且用一块脏兮兮的帆布遮盖严实绑紧。
明智的没有多问,卫燃继续保持着安静,同时也默默的取出怀炉揣进了怀里。
也正是借着闲聊,卫燃也从尤里的嘴里得知,他们姐弟俩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见过他们的母亲,以及蕾吉卡在她11岁那年和尤里去森林里捡柴的时候,被一头独狼咬穿了喉咙。
只看那些凌乱的脚印就知道,在这两棵大树的下面,应该就是那支狼群的老巢。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那只蹲坐的狼王扬起脖子开始了狼嚎。
蕾吉卡拍了拍卫燃的手臂,用哑语比划道,“我们已经杀了两只狼王,那支狼群今天肯定会往远处迁徙,我们多带一些食物追上去,收获肯定比砍树要多。”
最后解开那些雪橇犬身上的缰绳,三人又将近乎清空的雪橇车推进了废弃的狼窝藏好。
一个雪球从树梢里丢出来准确的砸在了蕾吉卡所在的雪橇附近,紧跟着,第二个雪球也飞出来砸在了卫燃的身旁。
然而,还不等趴在卫燃身旁的蕾吉卡作出决定是否现在就开枪,更不等尤里安抚住那些警惕的雪橇犬,三人却在这凛冽的狂风声中,听到了不一样的低沉轰鸣!
闻言,蕾吉卡那张残存着些许抓痕伤疤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美滋滋的接过了卫燃手里的搪瓷小锅,主动担任起了打饭的工作。
等那姐弟俩将他们各自装行李的帆布口袋包也背上,这不务正业的三人组立刻吆喝着雪橇车,在夜色中又一次赶往那座冰封的湖面。
队伍的最后,尤里还拖着一束松树枝条,一边走一边胡乱抹平了他们留下的脚印。
一行三辆雪橇车再次回到了湖边,蕾吉卡姐弟俩默契的将各自拉车的驯鹿和雪橇犬往远处牵了一些,接着又从周围砍了些松枝铺在地上,顺便又从雪橇车一侧的木头盒子里翻出一块盐砖绑在了树上。
得到信号,卫燃不慌不忙的收起了望远镜,换上了那支svt40狙击步枪。
临近半山腰的时候,原本形单影只的脚印突然变的密集起来,他们甚至看到了一片被狼趴卧过的雪坑以及做标记用的尿渍。
根本没有任何的交流,三人将四头狼的尸体一一捡拾回来,熟练的扒皮开膛只留下了一坨坨的肠子,便一刻不停的赶到了他们之前伐木的那片区域。
与此同时,卫燃也爬了起来,不过,他却并没有急着推弹上膛,只是跟着钻出了帐篷。
这么一觉的功夫,帐篷外的风似乎又大了一些,以至于时不时的,便会有被风吹落的积雪砸在帐篷上。
一番忙碌,三辆雪橇车拖拽着几个小时之前砍伐的原木,慢腾腾的回到了铁道边的那片地窨子周围,卸了原木,带着他们的猎物返回了“宿舍”。
等这四头驯鹿卧在松枝上开始舔舐盐砖,那几只狗子也蜷缩着的趴在了蕾吉卡从雪橇车上拽下来的一张兽皮毯子上,乖巧的任由尤里将一张帆布盖在了它们的身上。
很快,那只狼王似乎填饱了肚子,其余的那些狼群也围了上去。可蕾吉卡却依旧不急着开枪。
等雪橇车离开湖泊进入森林,三人也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也直到这个时候,那个名叫尤里的小伙子,竟然从他的帆布口袋里摸出了他在后世见过的那个木头枪盒!
这小伙子也不避讳卫燃,从这木头枪盒里抽出了那只盒子炮,熟练的将枪盒安装在握把上充当枪托,上扬枪口对准翻涌着极光的夜空,警惕的防备着左右。
“维克多大哥,你平时也经常狩猎吗?”坐在一个麻袋包上的尤里一边收起他手里那支喷涂着白色油漆的盒子炮一边低声问道。
仅仅只从进餐的顺序,无论卫燃还是蕾吉卡又或者躲在树上的尤里,全都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新晋的狼王。只不过,卫燃却打定了主意,只要蕾吉卡不开枪,他也不开枪。
自这之后,无论她还是卫燃,却都不再开枪,反而各自拖拽着各自的雪橇车跑向了不远处休息的牲口,躲在树上的尤里也手脚麻利的爬了下来。
一路沉默的前进,当他们来到山脚的时候,驾驶着狗拉雪橇的蕾吉卡最先停了下来,伸手指了指真前方不远处的位置。
又用了大半个小时爬到了距离山顶不过六七十米的位置,蕾吉卡举着枪往上一番观察之后,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了眼不远处那棵树上下藏着的姐弟,卫燃却又将手里的枪靠在雪橇车的前挡板上,随后取出望远镜看向了冰封的湖面。
等到吃饱喝足重新给壁炉添够了木柴,三人也各自躺在了各自的床上,静静的听着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闻着那些兽皮散发的腥臭味,并最终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重新借着雪橇车的掩护将手里的武器收回金属本子,卫燃也再次忙起了伐木工的本职工作,将一根根能有两米多长的木杆子扛到雪橇车上,时不时的,还会让那两头休息够了的驯鹿走两步试试免得超载。
“我有个朋友,他也没办法说话。”卫燃犹豫片刻,指了指喉咙问道,“是被狼咬的吗?”
既然达成了共识,三人这就准备离开。走在最后的卫燃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临走之前给壁炉添足了柴火,又把那张绷起来的兽皮搭在了两张床的中间,这才仔细的别上了木门,吆喝着雪橇车跟在了那姐弟的后面。
也正是因为那段经历,伤愈之后的蕾吉卡虽然变成了哑巴,但也凭借努力让自己变成了一个优秀的猎人——她尤其喜欢狩猎狼群。
布置好了诱饵,蕾吉卡立刻带着他们和那些狗子,牵着驯鹿一步步的走向了山顶的方向。
这一来一去的两个多小时时间,那张用木框绷紧的驼鹿皮仍旧没有烤干,这地窨子里也难免弥漫着无法忽略的腥臭味。
将眼睛凑到瞄准镜的边上轻轻移动枪口,最终,瞄准镜里的t字形准星也对准了湖面上的那堆内脏。可惜的是,这内脏的周围,却并没有任何的猎物。
稍作犹豫,卫燃最终还是取下背着的步枪,躺在了兽皮毯子上,任由对方帮忙,用略带腥臭味的驯鹿皮盖住了身体。
卫燃大声答道,同时也在暗暗盘算着,这点子弹够不够他们用的——他有预感,这次溜出来狩猎,说不定就会遇到来自空中的猎物。
他们在忙,卫燃也没闲着,他在忙着给壁炉添上足够的木柴之后,立刻去外面找出一麻袋的干石蕊和地衣喂给四头驯鹿,接着又将那四只狼的腿卸下来,将剩余的躯干剁开喂给了那些雪橇犬。
这里的地势和山背面卫燃去过的那片乱石地相差不大,只是面积小了许多,石头也小了一号,倒是这里生长的松树,或许是因为背风,而且夏天多少能晒到些阳光的原因,所以长势要更好一些罢了。
循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翻涌的极光和地表的积雪反射的微光,让卫燃隐约可以看到,那里有两棵或许是因为狂风吹袭,又或者因为夏天的时候冻土解冻扎根不稳而倒塌的粗大松树。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不到半个小时,乘坐着一辆雪橇车赶回来的阿尔乔姆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地窝子,又看了看失踪的搪瓷小锅以及那姐弟俩的行李,最终却只是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将一包步枪子弹随手丢到了蕾吉卡的床上,随后便躺在他的床上,胡乱扯过来一张毯子蒙上便呼呼大睡。
轻轻拍了拍尤里的肩膀,后者立刻将他的望远镜递给了蕾吉卡。举着望远镜往周围一番打量,接着又抓起一把雪花随手一扬试了试风向,蕾吉卡将望远镜还给弟弟,抬手指了指光秃秃的山顶,用手比划道,“狼群在这里做了标记,它们的窝不会太远了,我们去山顶,那里的视野不错。”
趴在帐篷门口,将枪管搭在那个被坐变形的麻袋上,当卫燃把眼睛凑到瞄准镜上的时候,立刻便看到正有几只狼小心翼翼的在半山腰的雪地上匍匐着身子,小心警惕的接近着那口距离地面能有两三米,但却飘荡着人诱狼味道的麻袋。
“我本来也能进狩猎队的”
接过这支枪只是看了一眼,蕾吉卡便将其还给了卫燃,随后招呼着想看一眼的尤里,开始忙着搬运那些能有小腿粗细的原木杆子。
这或许算是字面意义上的同床共枕,只不过帐篷里并不算暖和的温度,以及身上厚实的鹿皮袍子,乃至将他们二人盖住的驼鹿皮腥臭的气味儿——还有他们各自怀里抱着的武器,这些实在是让这场面根本不可能暧昧起来。
“砰!”
卫燃同样低声回应了一句,随后好奇的问道,“你这支枪是从哪来的?”
当然,仅有的区别在于,他们循着狼群的脚印来到了这座山脚的南面,而发现尸体的位置,在这座矮山的北面罢了。
同样系紧了身上这件皮袍子的帽兜,他又假意将手伸到雪橇车的下面作为掩护,不紧不慢的取出了他的svt40半自动步枪,将绑着布条松枝的枪口轻轻搭在了一根树杈上。
“是飞机!”
尤里最先发出了一声惊呼,抬手指向了头顶的夜空。
下意识的爬起身抬头向上看,卫燃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在极光的衬托下,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正有几架飞机从东北方向飞来,在丢下一连串十几朵伞花之后,又在他们的头顶附近开始爬升,径直扑向了铁路所在的方向!
“这特么空投扔到头顶上了”卫燃心惊肉跳的暗自嘀咕了一句,却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