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称为多费罗的老爹不等根纳季说完便叹了口气,“快把战利品装车吧,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仅仅只从这些信息,卫燃便已经知道,此时应该是布良斯克战役末期,维亚济马-布良斯克战役初期。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森林外已经出现了一队德军士兵,甚至已经有几支小队开始穿过被焚毁的田地往森林里搜索了。
迫不得已,这幸存下来的十多号人在维尼亚的指挥和多费罗父子的带领下逃进了森林里,并且凭借从战场上捡来的一支反坦克枪和一挺德国人的机枪打起了游击。
根本没用多久,他们便看到了维尼亚政委和那个名叫萨沙的小伙子,正各自背着一具尸体往森林深处走着。
维尼亚不容置疑的说道,“多费罗老爹,搬去红松林吧,至少你和维克多还有我们的物资储备还有那些武器要搬过去。我们所有人都可以牺牲,但你和维克多不行,没了你们,这片森林里所有的的游击队的武器就都没有人维修了。”
“我和你一”
这个窝棚面积倒是稍稍大了一些,而且里面还有个既能取暖又能拿来烹煮食物还能拿来提供有限照明的小号壁炉。
更让卫燃格外惊奇的是,在那些长满了苔藓的树冠枝杈下面,当达维德掀开一抱枯黄的松针之后,竟然露出了一块包着铁皮,不过一米见方的白色木板。
艰难的翻过这个并不算大但却长满了松树的小土坡,达维德一番左顾右盼之后,带着大家找到了一颗横躺的松树。
“我知道了”
只不过,得益于在红旗林场的刻苦学习,他本身就对枪械已经足够的了解,所以这次的副作用才没那么大,他对新技能的感受也不像当初学会了正骨那般强烈罢了。
知道了时间地点,卫燃也套出了这些人的信息。
同时他也注意到,这房间里唯一能提供温暖的也就只有桌子上摆着的煤油灯和两盏没有点燃的电石灯,却根本找不到至关重要的壁炉。从这一点他也能看出来,这里恐怕是他们最近几个月才匆忙搭建的。
摘下头顶的布琼尼帽子当作毛巾,卫燃仔细的给这两具尸体擦掉了脸上的血迹,又清理掉了上面镶嵌的异物,随后,他这才借着那个德军单兵背包的掩护取出了相机,给这两具尸体各自拍了一张照片。
“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正在忙活着制作晚餐的维尼亚开口说道,“这次我们缴获了足够多的靴子,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双。”
这话一说出口,这些小伙子们立刻开始了试鞋的活动,借着明暗不定的火光掩护和略显混乱的场面,卫燃也悄无声息的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靴子,包上配套的裹脚布穿在了脚上,替换了那双仍旧能倒出水来的漆布靴子。
在接下来众人的闲聊中,卫燃也总算得知了这些人的身份以及现在的位置和时间。
显然,多费罗老爹在这个小团体中似乎比维尼亚政委更有威望,他发话之后,不但被点名的人立刻应了下来,其余的几个也立刻没了任何的意见。
“那就这里吧”
这棵不知道多久前被伐倒的松树可够粗壮,不远处残存的树桩直径超过了一米五。松树中段的胸径也能有一米左右,长度更是超过了三十米。
也正是直到这个时候,卫燃才意识到,自己学会的技能,恐怕大概率就是枪械维修。
顺便,他还抄起一只腕表确定了准确的时间,并且对金属本子里的飞返表进行了相应的调整。
那个名叫叶列梅的小伙子带着哭腔说道,“谢尔盖和.瓦维拉.”
“我们又少了两个小伙子”
多费罗招呼了一声,吆喝着刚刚卫燃帮忙套上的两匹骡子,在冷冽的月色下,仅仅凭着走在前面的达维德用木棍挑着的那盏油灯提供的微弱忙光,在这密林间缓缓的前进着。
“轰!”
亲手将那支仍旧残存着血迹的残破反坦克枪也搬进来,卫燃找来一块破抹布擦干净枪身上的血迹和泥土大概的检查了一番。
多费罗应了一声,众人也再次陷入了沉默。倒是卫燃不由的开始好奇,好奇维尼亚嘴里的“他们”到底是谁。
窝棚门口,多费罗一边点燃了一颗缴获来的香烟一边催促道,“所以快点把油灯熄了,我们该去吃饭了。”
将手里拎着的煤油灯同样挂在一根柱子上,达维德将身上背着的那几支冲锋枪随手丢在了墙角,随后和众人一起,马不停蹄的把小爬犁上的那些武器弹药全都卸了下来。
“对”维尼亚点了点头,“这次他们打算偷袭围剿我们的德国佬。”
“大家根据自己需要的分一分吧”
可相应的,他们也付出了超过一半人伤亡的代价,这里面就有多费罗老爹的医生儿子。
“快点开始吧”
在这疑惑中,达维德和叶列梅二人抱走了那颗伐倒的松树根部堆积的枯黄松针,露出了另一个包着铁皮的木板。
“必须搬走”
“那就搬去红松林吧,你打算什么时候搬?”
这一夜,卫燃等人靠那辆马车来回跑了三趟,总算在天亮之前,把之前那个窝棚里所有的东西全都运了过来。
沿着这条伐木路继续走了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又引着马车进入了一条勉强淹没脚面的林间溪流。
在多费罗老爹和维尼亚政委二人的指挥下,一箱箱缴获来的手枪和冲锋枪被最先装上了那辆马车,接着是配套的弹药和缴获的几桶油料。
“看来今天晚上我们能好好吃一顿了”多费罗老爹说着,已经将两匹骡子解了下来,将它们拴在了一颗白桦树的树干上。
和后世看到的那根以为是伪造的枪管相比,这支残破的捷格佳廖夫反坦克枪的枪管上,绘制的星星并非12颗而是7颗。
此时,这桌子上不但缴获来的两瓶伏特加和几个罐头还有一个10升的德军水罐,而且还放着几双同样是缴获来的行军靴、腰带、裤子以及诸如饭盒、水壶、餐叉乃至手表、手电筒、香烟、打火机之类的小物件。
而多费罗老爹,原本只是一名钟表匠,卫燃则是他的学徒。至于剩下的人,则大部分都是森林外一个小村子里的村民——多费罗的儿子就在那个村子里担任医生。
踩着溪流一路快跑,等这溪流和另一条小溪汇聚之后,走在最前面的维尼亚政委也立刻转向,沿着另一条小溪往上游走去。
“不能再继续装了,出发吧。”
多费罗说话间,已经端起杯子,吝啬的抿了一小口伏特加,“我们才在这里停留了不到一个月就要搬走吗?”
多费罗用餐叉戳起一片油煎香肠用力闻了闻,随后丢进了嘴巴里用力的嚼着,他那花白的胡子,也随着咀嚼卖力的抖动着。
维尼亚抬头看了看天色答道,“他们需要更多的冲锋枪和子弹,今天晚上就要。”
当然,它的破损程度也要比后世好一些,仅仅只是枪托底板和托腮板没有了,以及用于缓冲后坐力的弹簧冒出来老大一截而已。
“有!”
这次,他们一直走了能有将近一个小时,才追上了那辆仍在溪流中吱呀呀前进的四轮马车,以及卖力的推着马车提供额外动力的其余几人。
名叫达维德的小伙子提醒道,“面包和香肠都是在同一个箱子里放着的,而且还有一罐牛奶!”
“都通知了?”多费罗见三人一个不少的回来,立刻松了口气,招呼着他们一边往窝棚的方向走一边问道。
一行人沿着这条溪流走了能有将近两个小时,周围的白桦林也渐渐被更加高大的松林所替代,就连那条溪流也渐渐变宽变深。
“还是在老地方?”多费罗问道。
前面那场战役里,苏联红军在将近两百公里宽的战场上,把侵略者往西一路推回去将近三百公里。可在接下来紧随而至的那场战役里,德国人却抓了将近70万名俘虏。
听着身后突兀响起的爆炸,四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如此跑了两趟清空了马车,众人只来得及躲在这个尚未完工的窝棚里喝了些水抽了支烟便立刻返程。
正所谓破家值万贯,这三趟下来卫燃等人累得不轻,那个尚未完工的窝棚也被各种物资和武器弹药填的满满当当——那里面甚至有两箱子空酒瓶和两条半汽车外胎。
跟着这些人一番忙碌将缴获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搬进不同的窝棚,卫燃也借机去自己和多费罗老爹的窝棚看了看。
“都通知了”
多费罗老爹在昏暗的天色中用力抹了抹脸,“小伙子们,都打起精神来,弹药全都搬到那块大石头后面的窝棚里,坏掉的武器搬到我和维克多窝棚里,其余缴获来的东西大家分一分!弗拉斯,今天缴获了什么吃的喝的没有?”
“我们确实少了两个小伙子”
掀开这个木板,卫燃也看到了另一间更大的窝棚。
这窝棚里虽然同样没有任何的桌椅,但却同样有个壁炉,而且周围的墙壁都用木棍木板进行了加固。
最重要的是,这窝棚的空间足够大,大到足够他们所有人打地铺躺下来都还能剩下差不多一半的面积——当初他们建造这个窝棚的时候,恐怕是希望更多的人住在这里,只是那些人却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