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
卫燃说话间,已经推开了车门,拎着早餐和档案袋,熟门熟路的走进了警察局,在昨晚值夜班的警察热情的迎接中再一次走进了那间拘留室。
两个小时之后,被闹钟叫醒的卫燃爬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收到了陆欣妲通过微信发来的一串喀山当地的手机号码,以及一张似乎在医院里拍摄的照片。
一一四.四一.七三.三三
前后不过五秒钟,房门被一脸警惕的柳伊万开启,卫燃走进房间的同时,将尚未拆封的手机以及电话卡递给了对方,“刚刚出去给你买的,会用吗?”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保证,我也不喜欢用语言威胁任何人。”
毫无疑问,无论把他们留在因塔还是温泉营地都是不可取的。
“思光刚刚小学毕业还没来得及读中学,焕溪过来的时候高中还没毕业,她今年本来该读大学的。”
只是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切会来的这么突然又这么顺利,以至于让他到现在都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鞋子有些大,裤子也”
阿里里奇怪的看了眼站在卫燃身后的柳伊万,嘴上不停的解释道,“等下阿芙乐尔和米莎的爸爸,还有当地工矿企业的安全负责人,以及一些当地大人物要去温泉营地考察,而且还带上了当地电视台的记者,所以才特意把我叫过来当车夫的。怎么?你不准备一起去吗?”
至少要让他们接受教育,不用饿肚子,不会被欺负,以后能有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
这话一出口,柳伊万不由的一颤,连忙拆开了手机的包装,略显生疏的装上了手机卡,手忙脚乱的进行了一番基础的设置。
“会”柳伊万点点头。
“算了,大不了先送回喀山吧。”
“一起去,当然一起去。”
“好久不见,你们怎么在这里?”卫燃好奇的问道。
“那就你来开吧”卫燃直接拉开了后排车厢的车门钻进去,“去机场”。
“下午的安排呢?”卫燃继续问道。
“接下来这几天你跟着我”卫燃拉开车门的同时问道,“会开车吗?”
象征性的抿了一口辛辣的白酒,卫燃转而开始琢磨该怎么安置这个“柳伊万”一家。
待对方酒足饭饱,卫燃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从兜里摸出一顶提前准备棒球帽和一个黑色的口罩递给了对方。
柳伊万压抑着激动和不受控制的颤抖答道,他那双不算太大的眼睛,却一直在跟着卫燃手里的四本护照移动着。
将对方刚刚提供的信息以及自己的要求用邮件发给了忙着开会的安菲娅,接着他便定好了闹钟,躺在床上放心的睡起了回笼觉。
临近中午,他叫上了隔壁因为电量不足才挂断电话的柳伊万,招呼他重新戴上了帽子口罩下楼,就近选了一家并不算大的户外用品店,重新买了一双合脚的登山靴以及一些换洗的衣服。
“你的妻子呢?”
“谢谢”
此时,她们正在一间宽敞明亮的病房里,在她们身后的病床上,还躺着已经穿上了病号服的儿子。
思来想去,柳伊万最终还是掐灭已经烧到了过滤嘴的高档香烟,迈步走进了浴室。
“那就班长吧,无所谓,反正以后再也没有柳汉宰,只有伊万·柳德尼科夫。”
“14年”
“我就算了,先回酒店吧,他们的会议什么时候结束?”
原本正坐在机舱口台阶上和副机长一起抽烟的阿里里二人热情的和卫燃握了握手。
卫燃没给对方急于开口做出决定的机会,只是将纸袋子里的早餐一样样的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14年只晋升到了班长?”卫燃笑眯眯的问道。
另外,我和我的妻子,希望每年能有至少一个星期的时间和我们的孩子见一面,直到我们死的那天,直到孩子们不想见我们的那天。”
从军14年怎么可能会只是个班长?就算熬资历,当个连长也是轻而易举的,稍微努努力,做个营长也不是不现实。
柳汉宰说完,却又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格外自豪的补充道,“思光的成绩非常好,几乎每次考试都是班级第一名。焕溪也很优秀,她在六岁的时候就去金星学院学习了。”
他们几乎每人每周都会产出一条经过制片厂精心剪辑,并且配上字幕的视频,通过网络投放来持续盈利。
柳伊万哆哆嗦嗦的端起了搪瓷缸子,和卫燃轻轻碰了碰,仰脖子灌了老大一口,接着不出意外的被呛的连连咳嗽。
踱步走到窗边坐在沙发上,卫燃慢条斯理的取出金属本子里的烟盒,给自己点燃了一颗香烟,眯着眼睛分析着耳机里传出的对话,暗暗衡量着那一家四口该值得给予一些信任,还是该添一份怀疑。
“你需要我怎么保证?”柳汉宰反问道。
“所以你做出决定了?”卫燃说着,将本属于自己的汉堡也递给了对方。
卫燃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身走出了房间,再次帮着对方从外面关上了房门。
闻言,柳伊万沉默了几秒钟,格外认真的答道,“真的是班长。”
“你的妻子之前是做什么的?”
“纺织工厂的女工宿舍管理员,同时也在工厂食堂帮厨,多亏了这份工作,不然我们的两个孩子都要饿肚子。”
咬咬牙,明显彻夜未眠的柳汉宰再一次坐在了卫燃的对面,伸手拿起刚出炉的俄式汉堡咬了老大一口。
“17岁”柳汉宰主动补充道,“儿子12岁”。
柳伊万错愕的看着卫燃,他一时间竟分不清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过于自信自己不会跑,还是还是个傻子?
“你不认识路?”
晃了晃重新拿在手里的护照,卫燃微笑着建议道,“在开始新生活之前,你最好能让你的妻子、孩子学会一些常用的俄语。”
“38岁”柳汉宰一边吃一边答道。
柳汉宰放下吃了一半的汉堡认真的答道,“用我刚刚提出的那些作为交换,换你帮我和我的家人,给我们新的身份、帮我的儿子支付手术费用,也保证他和焕溪都能过上好的生活。
卫燃在缭绕的烟气中微笑着提醒道,“只要你能记着你此时此刻的决定和承诺就好,就像昨天我离开前和你说的那样,成年人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37岁”
没有继续问及对方出国前的经历,卫燃不由的重新开始琢磨,该怎么安排这位柳伊万,才能不埋没了他极力隐藏的一些能力和“特长”。
考虑到穗穗在当地的知名度,他们一家留在这里,难免会被打上“因塔女王的手下”这样的标签,进而被人给惦记上又或者区别对待。
但是我希望我们的孩子都能有很好的生活,无拘无束的,自由的新生活。
相比他这边的轻松惬意,隔壁的柳伊万却在看过妻子留给他的信之后,陷入了茫然无措和彷徨忐忑之中。
赶在对方开口之前,卫燃补充道,“你和你的妻子,还有你们的孩子,你们后悔来俄罗斯吗?”
“和我走吧”
柳伊万颇有些手足无措的点点头,又讷讷的补充了一句“谢谢”。
“棕熊和狼群已经帮我们处理了”
“大概中午吧”
米莎点点头,“杀人入狱和每人50万卢布的补偿,他们很清楚该选哪个。”
“先吃早餐吧”
坐在驾驶位的米莎只是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跟着卫燃钻进车子里的柳伊万,便收回目光神色如常的用汉语问道。
其实在几个小时前天还没亮的时候,在那个警察把他叫醒,带着他去另一个房间洗脸换衣服拍证件照的时候,他对这一切就已经有了准备。
柳汉宰,不,又一个伊万,或者不如说柳伊万,看着手上的四本护照期期艾艾的答道。
当他按照卫燃提供的手机号打出了手机自带的视频电话功能并且等待接通的时候,卫燃也已经转过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衣服和鞋子合适吗?”
又或者不如这样说,他不戴帽子口罩的时候,反倒比戴着这些遮挡面容的玩意儿更不容易引来别人的目光。
米莎摊摊手,“这里是因塔,野生动物很多的,其中大部分都饿着肚子。况且死的人还是偷渡客,只要棕熊和狼的胃口够好就天下太平不是吗?”
更让他不安的是,那个口口声声因为好奇心救下自己的华夏年轻人,他到底可不可信,或者说,他到底有没有恶意?
他救下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甚至那些盗猎者会不会是他暗中安排的?
只可惜,目前为止,他对那个年轻人唯一的了解,也仅仅只是知道他是“维克多先生”,知道他在当地似乎颇受尊敬,以至于连那些警察都对他客气有加,可以让他如此轻而易举的带走一个“重犯”罢了。
“没没关系”
“慢慢聊”
“要不要喝一杯?”
“我还需要一些你的信息”
闻言,柳汉宰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卫燃需要的所有内容。
当然,如果真的只是个班长,那就只能有两种可能。
柳汉宰接过汉堡狠狠的咬了一大口,“我和我妻子的命是你的了,这是我们唯一能拿出来的筹码了,随便你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认认识”柳伊万看着手里那一沓卢布,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那就自己回去吧,需要什么自己买就行,我需要你来机场接我的时候会给你打电话的。还有,你的麻烦毕竟才解决,所以出去的时候最好戴上帽子和口罩。”
话音未落,卫燃已经钻进了那架私人飞机的机舱,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期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