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最后的间章一 罗刹,和本姑娘一起去(2 / 2)

只是还有像先前那只巨人一样的,在防线之外没能被歼灭的巨人,它们像是怀着某种意义不明的执着,只是不停地前进、不停地前进,即使炸断它们的双腿,也会用手抠着地面继续向前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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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裳很快拍着脑袋哂笑了起来。

其实以如今的通讯便捷程度,她本可以直接在手机上问师祖的,但出于某种私心,她没有这么做,而是一路悄悄摸摸地来到了某个熟悉的办公室门口。

“我担心他做什么?他堂堂天命主教,难道还得亲自上前线不成?”

素裳深吸一口气,脸颊不由自主地鼓起,而后缓慢又平稳地将那口气吐出。

素裳的神色却截然相反,她本来也在笑着,可眼看着奥托的模样,嘴角便压了下去,眉头也紧紧皱起。

“但是,根据其它方面的情报显示,大部分的巨人、傀儡以及崩坏兽依旧能正常行动,要么律者还没有死,要么它们本身就具有脱离律者行动的能力,总之这边战场上还需要进一步的清理,而天命那边需要一个神州的代表前去协助师祖,与天命、逆熵甚至是世界蛇的代表一同商讨今后对崩坏的联合作战问题。”

“罗刹……”

“好的素裳大人!会议召开地点是阿斯加德主岛c区第三会议室,会议将在晚上九点整,也就是一小时五十三分后召开,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的话,我和苏莎娜就先告辞啦!”

“是。”

这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也是一个很容易理解的事实,然而就是这样的消息,让在场的两个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啊?”

看着倒在地上的卡莲,他的神情却没有什么波动,只是缓缓将目光转向了门的方向,听着那独特的敲门声,回了句:

“是素裳吗?进来吧。”

说起来,在她漫长的五百年人生里,相比于娘亲,好像确实是跟在师傅和师祖身边的时候更多一些,呃……

“第二十四只了。”

素裳急促地叹了口气,从袖兜中取出一个早已冷得邦邦硬的肉包,狠狠咬上一口,像是在拿这无辜的食物出气。

“已经过去五百年了啊,就是块木头也得长出菌子了吧?算了,反正是她的私事,做师傅的可不该掺和这些……等等,她娘亲这么多年来好像还不知道?要不要跟素衣说说呢……呃,现在的素衣……还是算了吧。”

“师傅,我刚刚重新考虑了一下,现在战场上主要是识之律者和几位师叔在出力,留在这里反倒是在摸鱼。而从这里御剑飞行到天命总部那可是九万九千九百里路,一路上还无聊的紧。您老身体重要,就留在这儿监工吧,徒儿我去天命走一遭就是了。”

“那你刚才在担心什么?”

“嘿。”

奥托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将身体的重量交付椅背,而后微笑着,微笑着,只是微笑着。

虽然黑暗中看不太清师傅的脸,但是凭借着那份熟悉,素裳自行脑补出了师傅不屑撇嘴的神情。

“哈,这个罗刹……行了行了,你们也挺辛苦的,早点回去休息吧,把会议室的编号告诉我就行。”

素裳连忙张开手臂将作势要御剑而起的凌霜拦了下来。

“欸等等!”

“呃……那个,徒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突然之间也不知道和娘亲说些什么,还是等胜利之后把她接回太虚山,然后再慢慢……”

“我有说那个罗刹人吗?”

“你还不知道吧素裳小姐,卡莲·卡斯兰娜还活着——我应该和你说过她的故事,也告诉过你,我的夙愿吧。如今已经不需要我去完成这个夙愿了,因为她活着、她一直活着,所以我开心还来不及。”

而后,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就是长生不死的烦恼么?

转瞬便被生性乐观的少女抛之脑后了。

“……”

然而,卡莲·卡斯兰娜还活着。

等那道光芒在天空中越来越微小,直到肉眼再也无法捕捉,凌霜才悠悠叹了口气。

“这孩子也真是的……师祖正儿八经的本领没学到多少,言不由衷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啊……这……但是师傅你……”

但是……已经快六个小时了吧?这些巨人依旧没有消失,甚至站在山峰上还能感受到更远处地面的震动……也不知道巴别塔那边的战斗如何了。

素裳将手伸到了奥托低垂的脑袋前:

“罗刹,来和本姑娘一起拯救世界吧!”

素裳实在受不了了,很快便在某一个瞬间消失,化为了天边的一道飞光。

这一次,奥托没有否认。

“好说好说,你们赶紧去休息吧。”

“欸……欸,师傅。”

少女拍了拍手,利落地抬起头,收敛了所有疲惫。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素裳飞快地摆着手,生怕奥托误解了她的话。

素裳将双手交叉握于小腹前,她难得做出这种小女生一般为难的动作,可只要一谈到娘亲,她就会这样。

“若是让你朝雨师叔听见了,多少得跟你讲一个通宵的孝道,可你师傅我是在乎这种事的人么?想见就见,想不见就不见,自己念头通达就好。”

“识之律者是小孩子脾气,咱们得让着她点,免得到时候一报击杀数目弄得她不高兴,另外,你那几个师叔也都手痒得很,尤其是你六师叔,他自从脑子不好使之后就总喜欢找人打架。刚才大部分敌人都被我们解决了,现在也是时候让他们过过瘾。当然,你娘是不杀生的,她现在正在战地医院里救治伤员,你待会得了空,也该去看看她。”

素裳的眼珠无声地转了两圈,随即一脸坦然地说道:

“得了吧,你和我解释个什么?”

“嗯!等我们长大之后……你就来和我一起拯救世界吧!”

一个分神,奥托面前的游戏屏幕灰暗了下来。

奥托愣了一瞬,而后忽地抬起了头。

由于时差的缘故,当地时间已是深夜,今夜的月光又总是躲在云层之间,更看不清西北方向那座通天巨塔的轮廓。或许还是直接联系一下比较好,可她此时也偏偏抽不出空来。

熟练地从飞光上跃至浮空港的甲板,素裳一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个年轻女武神。明明隔着还有一段距离,她们便昂首挺胸,整齐划一地向她敬礼,而后报明了身份。

“李素裳大人,天命总部直属不灭之刃小队第三技术分队b级女武神亚尔薇特、b级女武神苏莎娜奉命执行接引任务!”

“欸?罗刹,你怎么知道是本姑娘来了?”

“素裳啊~”

素裳愣了一秒,很快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冰冷的手指在素裳脑袋上用力一点,而后又快速收了回去。

看似厚重无锋的剑刃削开盘踞于夜空的乌云,仿佛有一道金光闪过,地面裂出如峡谷一般巨大,但已不孤单的裂缝,而那巨人只剩下两只脚还在银线的牵动下执拗地行走,一步、两步……最终彻底瓦解成一堆模糊的碎肉。

根据之前交换的情报,必须将巴别塔中的律者干掉,才能真正意义上解决这些巨人。

“呃……师傅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我这个岁数也算不上孩子了吧?而且……有些事习惯了也就那样了嘛。”

…………

即使是清楚自己能轻易杀死那些巨人的她在面对那样的庞然大物时都不敢说心中没有一丝本能的恐惧,而绝大部分什么也做不到的士兵心中的恐惧只会更盛,然而除极少数人外,绝大部分的士兵都坚守了自己的岗位,哪怕他们中部署在最前方的人几乎必死无疑。

素裳有些担心地伸出手想去触碰奥托满是冷汗的额头,却又担心以两人的关系,这样的动作是不是太过逾越了些。

凌霜悠然自得地将手机收了起来,却又在徒弟面前板着一张脸,做出让人无法挑剔的严肃认真模样。

“嗯?”

“你师祖刚才传信回来,律者已经被解决了,虽然暂时还没找到核心,但那个什么巴别塔已经坍塌,不管律者还会不会死灰复燃,兴风作浪,至少这一次战斗我们又胜利了,虽然……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素裳好笑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两个年轻女孩,以往负责引路的女武神一个比一个认真执拗,非要给她带到地方不可,但她又旋即意识到,这两个女孩必然是事先调查过她的资料,知道她对这里熟得很,所以就明目张胆地摸鱼了。

凌霜一连哼了两下,素裳忍不住别过了脑袋,但正巧月光从云层的缝隙间洒下,让她脸颊上的红晕越发明显——虽然凌霜也知道,这红晕不过是到了高海拔地区带来的正常生理反应,但这不妨碍她偷偷拿出手机,调出闪光灯将自己徒弟眼下的模样定格。

看着在转瞬间面容变得坚毅又阴沉的罗刹,素裳只觉得心口一痛,像是被剑穿过了一般。

但奥托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一代又一代熟人的生老病死,她这个洒脱的性子都不免偶有伤感,娘亲也逐渐跟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会关心她……准确地说,是再也不会关心任何人,精神状态也越来越糟糕,所以,一提到要去看看她……素裳心里就有些发怵。

“徒儿这不是担心律者那边的情况嘛,要是不能解决律者的话,谁知道明天会不会还要再来一波这样的进攻。”

小的时候,即使娘亲再怎么严厉,她也总是愿意缠着她。比起一天到晚苦大仇深的父亲,只要在习武上完成了娘亲的期望,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但你不用担心我,素裳小姐,我说真的。颓废、悲伤,这都是必要的,只有细细品味这种情绪,才能决定自己之后行走的方向。我遭受的打击多了去了,不差这一次。但多少给那个家伙一个面子,颓废个一下午。没有关系,等到开会的时候,我就会调整好状态,你无需担心。”

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两个少女,在若干年后的命运又会如何呢?

素裳的眼角抽了抽,眉头一挑,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回道:

沉默了半天,素裳从发紧的喉中蹦出了这么一个字。

同样的请求,同样的少年,在不一样的时间里……却仿佛什么也没有改变,那短暂的一刻成为了永恒,贯穿了这五百五十二年的时间,再一次击中了奥托·阿波卡利斯的心脏。

奥托·阿波卡利斯轻轻接住了女孩的手。

“好啊,一言为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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