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躬身道:“世子,以退为进方为上策。”
“可派人向王猛交涉,索要盐场的分成,若他不肯,再请唐王定夺 。”
“毕竟,名义上咱们同属大隋,他总不能公然拒付‘朝廷赋税’。”
“交涉?等父亲定夺?”
李建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等父亲的旨意从长安传回来,王猛的盐都卖到山东去了!”
“二弟在长安整军经武,粮草堆积如山,我若连个盐场都争不回来,父亲眼里还能有我这个世子吗?”
他的目光落在李孝恭身上,带着一丝期盼 。
连日来,唯有李孝恭的话总能说到他心坎里。
李孝恭会意,上前一步,语气诚恳,“世子,魏参军的顾虑不无道理。”
“但王参军说得对,一味退让只会让人觉得咱们好欺负。”
“依末将看,不妨先派一小队人马去盐场‘巡查’,就说接到百姓举报,说镇山军强占民产。”
“若他们识相,退了便是;若不退,咱们再‘不得已’动手赶人。”
“动静闹大些,让天下人看看,是他们先占了咱们的地方,咱们只是‘护民’而已。”
“护民?”
李建成眼睛一亮,这两个字比 “夺盐” 听起来体面多了。
既占了情理,又不至于落下“主动寻衅”的话柄。
他看向薛万彻,见这位猛将正按捺不住地搓着手,显然早已跃跃欲试。
王珪在旁微微点头,算是默许了这个折中方案 —— 至少比直接开战稳妥。
魏征还想再劝,却被李孝恭用眼神制止了。
李孝恭继续低声道:“魏参军,世子也是为了太原的大局。”
“咱们派去的人只赶人、不杀人,留着活口让他们去跟王猛哭诉,反倒显得咱们占理。”
这番话像是给李建成吃了定心丸。
他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的犹豫彻底压下,猛地一拍案几,“就这么办!薛万彻!”
站在殿外的薛万彻早已按捺不住,闻言大步跨入。
甲胄上的铁叶碰撞得哗哗作响,抱拳时虎虎生风。
“末将在!”
“你带三千精骑,明日天不亮就出发。”
李建成走到舆图前,指尖重重戳在井陉关西侧的盐场标记上。
“把镇山军的采盐队给我‘请’出来,盐场的工具、帐篷,能砸的都砸了!”
“记住,要让他们知道疼,但动静别太大 。”
“本世子要的是‘理’,是让天下人看看,谁才是在欺负人!”
薛万彻轰然应诺,转身时带起的风几乎吹灭了烛火。
李孝恭望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又换上关切的神情。
“世子,要不要让末将带一队亲卫随行?”
“薛将军勇猛有余,细致不足,别真被镇山军抓到把柄。”
李建成此刻正意气风发,闻言笑道。
“有你跟着,我自然放心。”
“去吧,好好演一场,让王猛知道,本世子不是好惹的!”
殿外的寒风卷着雪沫子拍打窗棂,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冲突伴奏。
魏征望着李建成兴奋的侧脸,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场 “有理” 的寻衅一旦开始,就再也收不住了。
经历战火的太原郡各城正处于恢复之时,贸然大战绝不是上上之策。
而远处的邯郸城,或许正有人等着看这场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