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扫视着玄阴宗主与华美音,继续说道:“那‘梦想盲盒’本就是各凭天命,各安天命!你们自己开出的机缘不适合眼下的争斗,难道要怪我天衍宗的弟子运气太好?若他当时将‘庚金祖气’拱手相让,你们谁又敢接?”
“话不能这么说!”玄阴宗主的声音也拔高了,黑雾剧烈翻腾,“若非你宗天剑与青云宗青温书的实力远超旁人,我等又何须将七宗联盟的希望,尽数压在他们二人身上?现在实力差距拉开,有了神器的加成,恐怕其他人都不是你们的对手吧?”
“你……”
“够了!”
争吵在观云殿内彻底爆发,指责、辩驳、冷笑、叹息混杂在一起,将刚刚因共同机缘而凝聚的同盟情谊,撕得粉碎。
长老们为了宗门的利益赤膊上阵,弟子们则在长辈的争吵中,成了被估价的货物。
他们沉默地站着,心中那份超脱于物外的道心与信心,在最现实的算计面前,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他们是天骄,是宗门的未来,但在此刻,他们首先是赌桌上的筹码。
就在这场争执即将演变成一场灵力冲突时,一个平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各位,请静一静。”
声音不大,却让殿内所有声音都停了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直端坐主位、沉默不语的青云宗宗主,缓缓站起了身。
这位白发皓首的老者,穿着一身最朴素的青色道袍,没有任何法力波动外泄,就像一个寻常的山间老叟。可当他站起来时,无论是暴怒的天衍宗主,还是雾气翻腾的玄阴宗主,都不由自主地收敛了气势,重新坐了回去。
整个大殿,再次恢复了寂静,一种比之前更加沉重的寂静。
青云宗宗主目光平和,先是逐一扫过殿中侍立的七位弟子,在每个人身上都停留了一息。他的目光没有审视,没有评判,只有一种深沉的了然。
最后,他看向周围那些神色各异的同道们,开口说道:“各位的担忧,我能理解。宗门基业,弟子性命,一分一毫都轻忽不得。”
他顿了顿,又说道:“天骄们的信心,我也能看见。大道之争,本就该有这般舍我其谁的气魄。”
他的话语如春风化雨,让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些许。
“既然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么……”
青云宗宗主的声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映出了七位弟子的身影,也映出了六位宗主的脸孔。
他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建议。
“为了公平,为了保存我等南境七宗的元气,也为了给所有弟子一个机会……”
“如果我说,今年的宗门大比,我们七大宗门,将所有的首席大弟子,全部排除在大名单之外……”
他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
“不让他们……出战呢?”
话音落下,满殿死寂。
下一刻,天衍宗主猛地从座位上弹起,不敢置信地喝道:“宗主,你这是何意?!”
玄阴宗主周围的黑雾骤然收缩,凝成一个人形轮廓,显然也是震惊到了极点。
华美音手中的玉梳“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摔成两半。
七位首席弟子,更是如遭雷击。
天剑按在剑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自己连出战的资格,都会被剥夺。
青云宗宗主面对所有人的惊愕,神色不变,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着他们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