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懂什么利益算计。
听到法海这话,乌丸和雅感觉自己胸口莫名剧烈起伏了一下。
或许女子就是这样。
可有的时候却与无知、愚蠢等同。
法海见状,忽然感觉大巫那老不死当真是作孽。
而这时,乌丸和雅似乎已经不再纠结于刚刚那个问题,转而又抬起绝美的眉眼,有些担心道。
等身后仆妇走上前来在雪地上铺上厚实兽皮、毛毯,乌丸和雅一手护住小腹,盈盈跪坐。
不得不说,这位曾经的圣山神女看似出尘、端庄,可思维跳跃得却是极快。
没有去问有关佛子的话题,反倒是与法海讨论起自己腹中子嗣的男女。
或许是因为年岁尚轻,在这之前,铁木阿骨打一直不觉得这世间的女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法海心中一动,刚准备将那枚金蝉遗蜕取出,将之化用。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与这污浊人世相比,这位蛮族王女就好似这圣山开出的一朵雪莲。
这其中自然也不会忘了见一见那位正主。
好似那山间融雪化作的溪流,轻缓透亮,洗涤心灵。
所以只能摇头道。
乌丸和雅闻言,微微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
女子怀有身孕,气息便大为不同。
淡淡一笑,便点头道。
乌丸和雅有些不敢去想像那一幕。
得其男,则为阳。
“来时,贫僧曾见数十万草原铁骑,不日南下……”
这腹中子与他血脉相连、气运纠缠,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他一个出家的僧人,总不好跟一个女子讨论这些,所以只能手拈佛珠,含糊其辞道。
声音柔美中带着几分少女尚未完全褪去的脆意。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乌丸和雅微微怔神了少许。
只是匆匆一眼罢了,除了这般直观的感受,又哪能看到更多?
没办法,只能从这一路听来的那些故事挑了一些讲给眼前的女子听。
一步步从屋舍缓缓走到近前,一众蛮族甲士赶忙放下按在腰间的刀柄,以手抚胸,弯腰垂首表示恭敬。
“跟去岁一样。”
见乌丸和雅这话说的认真,法海便不再以神女称之。
重建冠军城、秣兵历马、军威赫赫,一切所为何来?
战争……
也是直到那一刻,她才终于意识到她乌丸和雅要做母亲了……
一身甲胄、手按刀柄侍立一旁的铁木阿骨打,眼中闪过一抹怜惜。
“禅师怎知和雅腹中子嗣男女?”
“禅师错了,和雅如今已经不是神女了。”
却不知道为什么要杀。
这其中就包括她那位身为乌丸左贤王的父亲。
听完这话,眼前的女子眼神渴求,似乎还想要听得更多。
法海心中轻叹。
甚至从立场来看,不但陌生,还是……仇敌!
“他这是要带着雍人……再次攻入草原吗?”
比如那封号【冠军】的彻侯之位。
“贫僧自有无边佛法。”
就像是此刻,觉察到眼前的女子转身望向自己,铁木阿骨打赶忙放开按住刀柄的手,以手抚胸,以示恭顺。
由她那位身为乌丸族可汗的大伯,一力为之。
女子生性慕强,想来她也爱听这些。
只能用近乎哀求的目光,望着法海,祈求道。
纯洁无瑕中又带着几分摄人心魄的魅力,让人不敢多看,却又挪不开心神。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乌丸和雅许久了。
“难道草原和雍人……真的就不能和睦相处么?”
天为被、地为塌,散落一地的黑色残甲……
要活得更好。
“看来禅师对和雅很是了解。”
想到去年冬日,那一场让所有草原人感到灼热和彻骨冰寒的龙城大火。
可多年信奉巫神的虔诚,却让她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远离尘世、不染纤尘。
必是杀母留子!
想到这里,法海不禁眉头微蹙。
纯真、天真这类词汇,虽然看起来美好。
法海化外日久,对所谓的男女情事早已漠然。
在她眼中,这世间大抵都是美好的。
没有去在意铁木阿骨打这一瞬的慌乱,乌丸和雅忽然叹息问道。
眼看这位曾经宛如圣山雪莲的女子,日渐寡欢,眉宇间愁绪纠缠。
因为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子腹中孕育的那条生灵气息,强盛得近乎可怕。
在这间隙中,乌丸和雅螓首微抬,与法海对视,歉意道。
眼前的女子出身王族,身份尊贵,后来又成为圣山神女,俯瞰人间。
“他可……可好?”
稷下学宫的无涯山、玉虚宫的金顶峰,乃至于自家大雄宝殿内那位以慈悲面目示人的三藏禅师,法海也很难保证没有在其中落下暗子。
法海拨弄着手中的念珠,摇头道。
终于成功有了第一次接触之后,法海便不再明面上出现在这山巅屋舍之外。
“殿下搬到这山巅僻野之处,可还习惯?”
“奉茶。”
所以……为什么要杀?
眼前这个尚未彻底脱去少女稚气的年轻妇人听闻这话,神色竟然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意味。
一切由草原而起。
法海心领神会。
‘便是应在这里么?’
之所以在这之前还居于神女殿中,无非也是大巫的意思罢了。
正想说什么,忽然一愣。
而随着法海的消失,同样消失的还有乌丸和雅面上的笑容。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她与那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人,从来都不甚亲近。
听到乌丸和雅这话,就算法海身为化外之人,也忍不住想说上一句公道话。
十年之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别说是十年之后了,就说这十年之间有没有变故,谁又能说得清?
根本不似普通婴孩。
那张柔美姣好的面容在女子母性光辉的映衬下,竟显现出了几分神性的意味。
这下子倒是让法海有些尴尬了。
是她天真了么?
若是这位大禅寺阿罗汉真要将她腹中孩儿带回灵山,大巫也不一定护得住。
可时至如今,她依旧记得那暗夜月色下,那张远比寻常男子俊秀若干的如玉面容,以及那被掩藏在斯文表象下的粗野。
甚至就连寻常草原人眼中的‘白灾’,在她眼中恐怕也是美的。
“远远见过一眼。”
懵懂无知地成为了一个引子,一根让某个老不死尝试着入局的楔子。
她只看到人杀人。
殿下?
带着几分难言的情绪,乌丸和雅轻抚着狐裘下隆起的小腹,动作轻柔且温柔。
最终无人不可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