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绝龙岭绝龙！时势造英雄
很早以前，韩绍就觉得如今身处的这方世界与自己的来处，就像是同一段树干上分出两根枝丫。
所以才会常常生出两片相似的叶子。
开出相似的花、结出相似的果。
眼前的这曹武，其实早从他出现在公冶缙身边，韩绍就曾有过短暂的留意。
没办法，相同的出身、来历。
而与之对应的那位曹丞相、魏武帝又太过耀眼。
韩绍落下目光，也是情理之中。
“你们观那山岭，可似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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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绍听到这里，神色略微沉默。
不是在说战马，而是在说马上的人。
又比如……那公冶缙的死活。
“说说看。”
时至如今，包括他在内的不少人都看出了神都禁军的外强中干。
明日后日？还是一年两年？他这话多少有些自欺欺人了。
绝龙岭？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善地。
只要闯过了这一关，他们就能活！活着回到神都，回到他们的家人身边！
比如说，如果不是那些神策、天策将领央求自己，带他们麾下儿郎回家，自己会怎么做？‘应该会死在那儿吧……’
单单是这一点，便无愧于韩绍的那一句‘禁军血性’的感叹。
当下能够支撑着他们一口气的，或许只有脑海中那一道归家的念头了。
传闻早年龙族鼎盛之时，天下间上到江河湖海、下到支流井田皆由龙族掌管。
面对公冶缙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身边几名残存禁军将领神色一愣，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有将领面色一变，张口喝出一半，顿时止住。
……
眼看大势已去，一众禁军将领唯一能做的便是泣血哭求公冶缙这个大将军引兵突围，为他们神策、天策两支禁军留下一些种子。
若那马上的骑军还活着，又怎么可能觉察不到自己伙伴的情况，任由它生生跑死？那郎将叹息一声，有些不忍去看。
‘这算什么？意外之喜？’
只可惜这一腔血勇、烈性，终究是无力回天。
乌泱泱十万甲骑，出得神都。
还不如养精蓄锐，好好准备一番，以应对西归前的最后一战。
曹武曾好游历天下，入洛阳为官前，走过不少地方。
“大将军！我们真的尽力了！”
正不知如何接话的时候，一直不远不近跟在公冶缙身边的曹武，忽然道。
“敌——”
“大丈夫之志应如大河东奔大海！岂能因一时挫折而倾颓寻死？”
“莫不是这过程中……还有曲折？”
只是相较于之前，济水一战后，不少将士竟有些本能畏惧起这样的河流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道听不出情绪的漠然声音忽然道。
战马与骑军，宛如一体。
又是一路走，一路死。
绝龙、绝龙，此处自然跟龙族脱不开关系。
“可知道究竟是哪位人皇帝君？”
他公冶缙也不行。
再归来，就只剩这区区两千骑。
六月十九，韩绍大婚结束后一日。
仅剩不多的禁军将领同样形容狼狈，依旧在不断鼓舞着士气。
尽管早在出京的那一日，他就没抱着带他们回去的希望。
“君上！这人颇具才能，绝非俗物，来日稍加培养，或可大用！”
‘焉有脸面再见陛下、再见神都父老、再见那些阵殁袍泽的家中亲人？’
数日前，他就应该直接死在那济水之畔的。
日后？
有将士颤抖着捧起一汪河水，刚入口中便吐了，然后涕泪横流。
哦，不对，这才哪到哪儿？区区两日，就算是轻装简行一路亡命奔行，又怎么可能接连跨越兖、豫二州数郡之地，回到司隶东都？已经不想再听这些细节的韩绍，索性直接问道。
而后暗自恼怒自己，神经太过紧绷。
不得不说，确实有些像。
“郎将，没气了。”匆忙查看情况的那名士卒叹息一声道。
就这样两千残军稀稀落落地散步在前方一条还算宽广的河道前休整起来。
连续两日亡命奔逃，期间面对接连不断的围追堵截又屡遭恶战，不少将士已经精疲力尽，几近油尽灯枯。
此刻突然听到公冶缙的声音，仅剩的一些禁军将领不禁微微一怔。
而济水属于四渎八流的四渎之一，更是天下江河之最。
正胡思乱想之际，座下的战马已经带着他来到那几匹倒地的战马身边。
旌旗招展，可谓遮天蔽日。
可作为代价，到了这一步十万禁军已经近乎全军覆没，只余一部数千人的残军一路疾行西归。
“停下休整一番吧。”
只是面对这些禁军将领的话，或许是太过疲惫，又或许是怕一开口就泄尽了胸口的那口气，一众残军败卒无人附和。
至于说，他这一战赌输了太康帝给他的十万禁军，会不会让太康帝降罪。
只是与之前东出洛阳时的气势如虹、势如破竹不同，这西归一路却是尽显仓惶。
因为他忽然想起这河水东流，正与那济水一脉相承、同根同源，里面或许就有自己父兄的骨血逆流而上。
那将领这边苦笑着，面甲下的冷脸上竟不知何时已经泪如雨下。
韩绍心下莞尔，抬眼望了涂山老祖一眼。
事到如今，没有人能否认十万神策、天策的武勇、英烈。
因为那样反而轻松了。
果然，他这话出口，涂山老祖微微点头，而后忽然答非所问道。
只是后来掌管这济水的龙神也不知怎的竟是惹怒了人皇帝君，最后不但自身被斩，更连累这济水因此遭遇重创。
此刻他忽然有些后悔。
那场面光想想，就足以让人不甚唏嘘。
“记得做好标记，别等日后来寻，到时找不到了。”
只是从涂山老祖说这话时的神态变化，韩绍却是看出了点什么。
再看四周环境看起来还算安全且有水源，故而直接应声，传令道。
而他这一眼，涂山老祖顿时以为是对他的不满。
否则……
而后便是两方你来我往的决死厮杀。
听到这一声怒吼，正站在这条不知名河道旁眺望东流河水的公冶缙回眸，然后点头道。
绝龙岭！公冶缙面上神色微微一凝，而后近乎下意识地心中一跳，竟是生出几分不祥。
从此日渐没落，再也没有四渎之一该有的浩瀚。
彻底围绕着济水完成了合围。
看着那缓缓流淌的河水，他们就仿佛看到了那浮尸拥堵的河面、以及那久久不曾散尽的嫣红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