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4章再见
“哗!”
当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之后,昏迷中的卫燃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不等他看清周围的情况,一个低沉的声音便用俄语问道,“你的同伴在哪?你们的营地在哪?”
“同伴?”
卫燃晃了晃头看向周围,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颗也就大腿粗的树干上。
在视线可及的周围,离着最近的是个穿着没有军衔的德军制服,手里捏着个烟斗,看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而在他身后稍远点,不但搭着几顶帐篷,而且还有些骡马和一辆冒着热气儿的德军餐车,那餐车的周围,还有些穿着德军制服的士兵正拿着饭盒排着队等着打饭。
身侧不远紧挨着的另一棵树的树杈上,还倒吊了满身鞭痕的多费罗老爹。
“伱的同伴在哪?你们的营地在哪?”身前那个保持着斯拉夫蹲姿势的男人用俄语问道。
“矿洞附近被轰炸了”
接下来的时间,所有人都在那唯一的一盏煤油灯的引导下忙着赶路,卫燃也在和达维德的闲聊中旁敲侧击的了解到,当初分开之后,达维德和弗拉斯以及卫燃,“三人”用了将近十天的时间终于走出了森林并且顺利的找到了安全的大后方,并且凭借季诺维政委的介绍信,成功联系了上了苏维埃政府并且申请到了一大批物资和人员补充。
根本没有任何的命令,这些人也并没有集合,反而尽可能的分散开来,从森林各处牵出来一匹匹的骡马拖拽着的爬犁。
获取了最关键的信息,卫燃取出了纳甘转轮手枪检查了一番。可惜,这支枪的弹巢了只剩下了最后一发子弹。想来,那支反坦克枪大概率也处于缺少弹药的状态。
卫燃扭了扭身体,嘲讽的说道,“朋友,我都被绑住了,而且你的名字是什么重要的秘密吗?我总得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吧?还有,我叫卡尔普,你可以用卡尔普来称呼我。”
卫燃叹了口气解释道,“塔拉斯排长和另外几个人的尸体被当作了雷区的诱饵,我们现在要尽快离开这里,然后去之前的营地,看看阿廖沙还活着没有。”
“你在套我的话?”这烟斗男人警惕的问道。
“舍甫琴科,那是德国咖啡吗?能不能给我倒一杯?”卫燃指着不远处那个铸铁炉子上冒着热气儿的咖啡壶问道。
稍作犹豫,舍普琴科最终站起身,走向了不远处的一顶帐篷。
“我的骡子被他们打中了”多费罗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没了骡子,我又能跑多远呢?”
“就算我们能成功排除所有的地雷”
努力眨巴着眼睛,当他看清周围的一切时,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堆篝火的边上。
“当啷!”
而在正对着大门的一张椅子上,便坐着一个身穿德军制服,留着标准的普鲁士榛子头,一侧脸颊残存着荣誉伤疤的男人。
相互对视了一眼,卫燃和达维德加快脚步追上了已经通过熄灭油灯示意所有人停下脚步的弗拉斯。
达维德闻言脸色变了变,随后却陷入了沉默。而那些跟着他们一起赶到这里的人虽然面面相觑意识到了不妙,但却难得的保持了安静,只有两个看着三十多岁穿着苏军制服的男人追上了走在最前面的弗拉斯询问着什么。
“那个老东西连他的名字都不肯说”给卫燃点烟的男人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哼了一声。
这帐篷里倒也简单,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和一个正在燃烧的铸铁炉子占据了主要的位置,那张桌子上,还铺着一张地图,摆着一盏煤油灯。
在看到卫燃三人的时候,阿廖沙手里的木头勺子滑落在了那顶当锅来用的钢盔了,他那张烟熏火燎满是污垢的脸上,也被汹涌而出的泪水冲出了两道痕迹。
卫燃再次用力嘬了一口烟,靠着树干答道,“我只是想活下来罢了,所以你最好把医生一起叫过来。”
“是尸臭味”卫燃低声提醒道,“小心点,说不定有陷阱。”
此时,这洞口已经因为坍塌被彻底掩埋,周围也满是被航弹炸过之后发生了火灾的痕迹,除此之外,在其中一颗被烧的只剩下主干的松树上,却还吊着不少衣着完整的尸体!
“是塔拉斯排长!”
毫无疑问,这些人一旦加入了季诺维他们的游击队,至少后勤保障和这个冬天都不会再有太大的麻烦。
“你是怎么被抓的?”卫燃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出了内心的疑惑。
卫燃说着,拽着对方往后退了几步,随后脱下了斗篷用力扇动着,一点点吹散了地表荒草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够本了”卫燃喃喃自语的用母语念叨了一句。
弗拉斯一边灭掉篝火一边说道,“他们看到我们带回来这么多物资肯定非常开心,对吧?维克多大哥?”
闻言,弗拉斯暗暗松了口气,点燃一盏小的可怜的油灯走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面。
“都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达维德一边吆喝着卫燃身后的那匹军马动起来一边说道。
“舍甫琴科”这烟斗男人答道。
几乎就在扳机回弹的同时,他也用尽力气,一脚狠狠的踹向了身旁那名军医的膝盖一侧。
“我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你想做叛徒吗?”不远处被倒吊起来的多费罗老爹虚弱的问道。
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对方的上尉军衔,卫燃任由那俩士兵将他搀扶到了一把椅子上。
他这充满指向性的动作,也不出意外的让对面的那名上尉以及舍甫琴科都看向了桌子上的地图,和地图上压着的那只手。
弗拉斯拍了拍脑门儿,转身就往回跑,招呼着那些等候的人以及达维德,心急火燎的就要绕过这片焦土。
“我从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他这边刚刚确定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弗拉斯和那些他之前不认识的人也刚好唱完了那首搭枪卡。
然后,他们便看到,那只手像是会变魔术一样,突兀的出现了一支纳甘转轮手枪!
“砰!”
仍在观察着周围的卫燃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回应了一声,两人也先后沉默下来。
轻微的骨裂声和紧随其后的第二枪同时响起,这名军医的胸口也跟着中了一枪,与此同时,卫燃也借着刚刚踹出去的那一脚往椅子一侧摔倒,同时将手枪的枪口对准了原本站在身后的,那两名背着毛瑟步枪的士兵。
“给我来一支烟吧”卫燃有气无力的问道,“我不想死,我会带你们找到营地的。”
“我说,够本了。”卫燃说这话的时候,还用左手指了指桌子上铺着的地图。
“你说什么?”舍甫琴科下意识的反问道。
“季莉娅真是个漂亮的姑娘,对吧?弗拉斯?”负责牵马的达维德带着笑意问道。
卫燃看着那些尸体提醒道,“只要我们安葬了他们,也会被德国人注意到的,他们说不定会定期来这里检查呢。”
“他们.”
片刻之后,舍甫琴科带着两个德军士兵走了过来,帮着卫燃解开了身上的绳子,搀扶着他走进了相隔不远的一顶帐篷。
低头看看自己,装扮和之前区别不是太大,仅仅只是斗篷下多了一套棉衣,腰间多了个能容纳三排总计18发各色德军信号弹的帆布弹药盒罢了。
弗拉斯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与此同时,那个他之前没见过的女兵也将那把本就属于卫燃的布鲁斯口琴递了过来。
“我更想知道阿廖沙和老爹的状况,希望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
“他叫萨沙”
“看来我们活不下来了”卫燃靠着树干坦然的说道。
然而,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随着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随着清晨的雾气被阳光驱散。
除了交谈得知的信息,他还注意道,这一并跟着赶路的,足有差不多20辆马拉爬犁,人数更是能有三四十号之多。